嬴成蟜从未如今日般深切认识到轮胎和海绵是多么伟大的发明。
有弹性的轮胎和软软的海绵垫绝对是长途跋涉的最佳拍档!
可惜,大秦没有轮胎,也没有海绵。
即便车轮卡在深深的车辙内,较之平地已经平稳了太多。
即便车厢内铺了五层狐皮垫子,尽可能的提供了缓冲。
疾驰的车辆依旧颠的嬴成蟜浑身皮肉乱颤,让每一处伤口都痛彻心扉!
躺在狐皮上的嬴成蟜脸色苍白,但却还是沉声下令:
“加快速度!”
“天黑之前务必进入咸阳城!”
相较于嬴成蟜,八夫、卦夫等人的情况更糟。
不断发力的双腿和颠簸的身形让他们的伤口缝合线不止一次崩开。
临出发之前刚换的新衣而今却已尽数被血水浸成红色。
但所有家兵还是咬着牙,齐齐高呼:
“唯!”
队伍向着咸阳城的方向加速行进,正面迎向了一支骑士。
遥望八夫那熟悉的面容,苏角连声开口:“蒙侍郎,前方骑士乃是长安君的家兵!”
蒙恬赶忙朗声高呼:“敢问可是长安君当面?!”
“侍郎蒙恬求见!”
嬴成蟜很清楚嬴政对蒙恬的信任。
而今蒙恬迎了过来,无须多问就知道这定是嬴政的意思。
嬴成蟜沉声下令:“全军减速。”
马车缓缓停驻,嬴成蟜没有下车,只是撩开车帘,笑而发问:“蒙侍郎?”
“可是大王寻本君?”
听到嬴成蟜的声音,蒙恬狠狠松了口气。
别管嬴成蟜伤的有多重,只要他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蒙恬当即肃声开口:“传大王口令!”
“令长安君即刻止步,于原地等候!”
旋即蒙恬拱手一礼,声音也变得温和:“听闻长安君负伤,大王焦急万分,正率军赶来。”
“大王不愿长安君遭受颠簸,特令长安君静候。”
嬴成蟜无奈摇头:“大王他……”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被嬴成蟜收了回去,只是拱手一礼:“有劳蒙侍郎传讯。”
“我部家兵尽数负伤,只得怠慢了。”
蒙恬连声道:“长安君您休息便是,无须在意我等。”
让您招待我?
我配吗!
蒙恬不止不觉得嬴成蟜需要招待自己,甚至还令侍郎们就地搜寻木柴,升起篝火为嬴成蟜取暖,也为受伤的家兵们送上了热水。
在原地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一支车队终于在大群骑士的护送下疾驰而来。
五马大车尚未停稳,嬴政便跳下马车,焦声高呼:
“王弟!”
嬴成蟜这才打开车门,踩着八夫送来的下马凳走下车厢,露出灿烂的笑容:
“王兄!”
嬴政阔步上前,在嬴成蟜身前半丈处站定。
他很想伸手去探查嬴成蟜的伤势,却又生怕触碰了嬴成蟜的伤口,只能目光凝重的上下观察。
嬴成蟜双手平举,在嬴政面前转了个圈儿,放松的笑道:“放心吧大兄,没缺胳膊没缺腿。”
嬴成蟜努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看着嬴成蟜苍白的脸色,闻着嬴成蟜身上的血腥味,嬴政如何能够安心!
“医者……”嬴政下意识的就想问个清楚。
但余光注意到尾随而来的臣子们,嬴政不得不压下心头关切,沉声发问:“颍川郡守允发军报,言称弟遇伏兵万余。”
“此军报可有诈乎?”
嬴成蟜笑道:“王兄可切莫错怪了昌郡守,此军报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