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低垂一片的头颅,嬴成蟜颇为讶异的再次解释:
“养豕是重任,治粪同样也是重任。”
“诸署在本官眼中并无区别,故而本官不会强求诸位一定要来养豕。”
“且养豕艰难、耗时漫长,绝非三五年可竟功之事,诸位理应三思而后行!”
嬴成蟜倒不是不愿这些人来养猪。
嬴成蟜只是不希望这群人兴致盎然的来,结果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而导致没工作多久就开始摆烂摸鱼。
这不止会耽误他们的个人前途、浪费了大秦的人才储备,更重要的是,还耽误了嬴成蟜的研究!
嬴成蟜话音刚落,院内就走出了一名身高近两米、臂膀粗壮的壮士,扯着爽朗的声线笑道:“长安君所言甚是!”
“诸位莫要看这些小家伙喜人,但诸位所见却不过都是豯(0-3个月的猪仔)。”
“诸位再往左侧观之,彼处皆是豵(6个月的猪仔),喜欢啃食木门,秽物还极臭,更是冲动易怒、好动难缠,极易主动攻击牧人。”
“待至成豣(三岁或三岁以上的成猪),其力甚大,寻常壮士都难招架,若是不慎,轻易便会被其撞翻甚至是撞伤。”
“所以说这养豕啊,不止要承受浊臭之气,还极其考验体力,更容易受伤,养豕之官便是去了女闾,舞姬们都不愿来招待。”
“寻常官吏谁会愿意来养豕啊!”
壮士如数家珍的盘点着养猪的难点和缺点,突出一个情真意切和真材实料。
但农研衙署诸官却无一人退缩。
新晋官吏骑澈更是沉声道:“世人皆知,长安君研造之物皆大利于天下。”
“长安君以封君之身却常与金汁为伍,终得金汁治粪之术,可饱万民之腹。”
“吾虽无长安君那般圣贤心,却亦愿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纵然养豕浊臭危险又辛苦,只要能帮到天下苍生,吾亦不惧!”
不少农研衙署的属官颔首而赞:“善!本官既入农研衙署,就没惧怕过浊臭!”
“本官可是全程追随长安君研造金汁治粪之术的人,那豕秽本官不止闻过,甚至还把玩过,你等可敢玩弄豕秽?!不过是因金汁治粪仍需钻研,本官方才未前而已!”
“此等利国利民之大事,谁人都休想让本官退后一步!”
谁不知道农研衙署一开始的名字是治粪衙署?
从踏入这衙署的那一刻起,这些属官就早已做好了徒手捞粪便的心理准备。
如今不过是养猪而已,算得了什么?
而且谁不知道跟着嬴成蟜混能有大功劳!
他们没赶上研造长安纸的顺风车,金汁治粪最肥美的汤也已经被许旻等人喝完了,这养猪俨然是一条全新的得爵之路。
别说只是与猪厮混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会硬着头皮往前闯!
至于能否成功?
纵观嬴成蟜研究的诸多造物,有过失败吗!
不过是耗时长短之别而已。
骑澈上前一步,沉声发问:“还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眼见农研衙署众人热血沸腾的模样,壮士有些无奈的拱手一礼:“禀牲令谭涛,拜见长安君,见过诸位同僚。”
人群中响起一片哗然。
所有农研衙署属官看向谭涛的目光都多了些鄙夷。
身为秩六百石、与许旻平级的禀牲令,谭涛主动跑来了此地,却又劝说农研衙署属官们不要过来。
这人,坏的很!
嬴成蟜笑而拱手:“谭禀牲竟来的如此之早?”
“此番本君治豕,当多劳禀牲衙署诸位贤才臂助。”
“若早知谭禀牲来此,本君必当亲迎之!”
大秦和猪打交道的衙署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奉常下属的廪牺衙署,另一个就是治粟内吏下属的禀牲衙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