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斯真是羡煞了韩仓。
嬴成蟜如此富庶,甚至可以以一己之力在并非嬴成蟜核心食邑区的地方修筑起如此道路。
身为嬴成蟜臣属的韩仓定然没少收到嬴成蟜赠与的钱财吧!
面对李斯的问题,韩仓脑子里的问题却比李斯更多。
捂着额头,韩仓摇头道:“本官听闻长安君在蓝田县修筑了道路,也听闻旁人说过这条路乃是前所未有之路。”
“然,长安君府的匠作之事不会主动告知本官,本官前番也未曾多虑,以为主君只是修了条路而已。”
“本官着实未曾想到主君修的路,竟会是如此模样!”
李斯微怔:“韩上卿对此路也一无所知?”
你还是不是长安君的臣属啊?
这么大的事儿,你一点都不知道?
韩仓痛心的说:“倘若本官早知如此,本官拼着惹怒长安君也定会劝谏长安君收敛修路之心!”
“本官不知此路是以何种方式修筑而成的,但造价定然极高,也必然动用了大量人力!”
“有将此路修的这般坚实的钱财与人力,倒不如将路修的更长一些。”
“且路当在坚而不在硬,硬过必折!”
“将道路修的如此坚硬有什么用?!”
“更重要的是,车辙呢?”
“车辙何在?!”
“若无车辙,车马必定肆意行走。”
“无须多久,这条路便会被凌乱的车轮压的处处崩裂、处处凹陷,再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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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韩仓越是痛心。
耗费巨大的代价,结果却只是修成了一条用不了多久的面子路。
造孽!
造孽啊!
听着韩仓痛惜的呼声,饶是能言善辩的李斯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嬴成蟜圆场,只能一脸诚恳的说:“长安君向来无错。”
“本官以为,长安君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韩仓也对嬴成蟜有着最基本的信任。
但韩仓却不能笃定嬴成蟜身边没有小人作祟,忽悠了嬴成蟜。
又用力跺了一脚地面,韩仓拖着发麻的腿脚爬上马车,焦声而喝:“快!”
“加速去寻长安君!”
李斯又环顾了一圈光滑的路面,摇了摇头后也登上马车,沉声吩咐:“跟上!”
大秦君臣们怀揣着不同的想法,但表现在行动上时却不约而同的提高了速度,意外的保持了车队的整体节奏。
赶在黄昏之前,车队终于抵近蓝田县工坊区。
迈步下车,看着面前那一座座相邻的屋舍和高耸的炉子,吕不韦目光复杂。
这里,曾是吕不韦的食邑,也是吕不韦还朝之前的府邸所在。
吕不韦曾长期驻扎于此,亲自策划了蓝田玉炒作案,让蓝田玉矿成为蓝田县的主营收入。
所以吕不韦很清楚,就在一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凉的河畔而已。
但现在,这里却已形成了足够数千匠人共同劳作的工坊群!
同样一处食邑,在两名君侯手中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轨迹。
吕不韦身前半步,嬴政也在看着前方,但嬴政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工坊群,而是看向那一根根漆黑如墨的烟柱!
身在远方,嬴政得以观览全貌。
身在尽处,嬴政却是倍感震撼!
数息过后,嬴政方才慨叹道:“难怪王弟能得天地恩宠。”
“这,才是祭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