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高达,参见县子大人。”
武大不作矫情,大大咧咧坐定,轻“嗯”一声,问道:
“高达,何事寻本官?”
武大郎面对着高达,显然对方的紧张并未逃过他的眼底。一番权衡之后,高达身形更加恭顺,脸上谦卑之态无懈可击,低沉的声音中透着谨慎:“禀县子大人,昨夜高俅高太尉之义子在广济河遭逢不幸,有人言此乃出自贵府林冲林教头之手,卑职是受命而来,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在一旁的武松闻此言,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昔日身为阳谷县捕快的他,见惯了各色人物颐指气使,岂料堂堂大理寺头领竟对兄长如此毕恭毕敬,这是何等光景?
非是武松见识浅薄,任何人目睹大理寺要员对武大郎如此尊敬,恐皆会愕然。
大理寺虽不比刑部显赫,但主管诸多细案,其首脑大理寺卿乃朝中正三品重臣,非寻常小吏所能轻视。而武大郎,区区五品县子,因献新粮南瓜之功名扬四海,加之昨日朝堂风波,童贯力挺,内情不为人知,大理寺却是心中有数。
且说武大郎上次大理寺牢狱一行,令所有衙役苦不堪言,今日高达岂敢稍有怠慢?
武大郎微抬眼皮,冷哼一声,高达额间已渗出汗珠,尴尬言道:“县子大人,卑职仅是奉命行事,望大人勿加责罚,只求一问……”
武大淡然回应:“高大人,林冲乃我二师兄,情同手足。前次我蒙冤入大理寺牢狱,多日未归,后又被押至皇宫质询。家中二师兄忧心如焚,奈何恶势力庞大,求助无门。昨晚我在童府留宿,家中未得消息,二师兄焦急万分,与二弟武松痛饮一夜,从未离府,何谈广济河之行?高大人,此非戏言乎?”
武松亦非昔比,曾几何时,谎言对他而言犹如酷刑,如今却冷笑反讽:“确是如此,昨晚我与林教头畅饮至深夜,他酒醉不认输,还在院中与我交手百回未分胜负。我亦不解,他怎能在广济河犯事?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若真如此,我倒想再请教一番!”
高达心下苦笑,何以接此烫手山芋?
“县子大人,还请移步大理寺,否则卑职难以复命……”
“放肆!”
武松怒喝,气势汹汹:“尔等诽谤我兄尚不满足,欲行第二次?欺人太甚!当我武家无人耶?!”
高达再度俯身致歉:“县子大人,实乃情非得已……”
武大沉默片晌,豁然一笑,亲手扶起高达:“高大人何必多礼,我知你职责所在,并无意为难。只是我方从宿醉中清醒,腹中空空,总该允许我用些饭食再行前往大理寺吧?”
“那是自然,理应如此……多谢县子大人。”
膳食刚备齐,李师师却捧着药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