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震惊一圈一圈漾开,邓仁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按照正常的行程,郡主受伤那日,该是到达江陵之时。但因为担心一路颠簸,邓仁特地让人放慢了一些速度。
莫名且浓烈的不安和酸涩涌上心头,邓仁垂下黯然的眸子:“皇上,为何要杀郡主。”
杀字入耳,萧远夏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他从前也未曾想过父皇会如此,但从父皇决意要将姜离送去江陵时,他忽然意识到,姜离既然已经不再是关系到蓬莱的命格之人,那她的命,便无关紧要。
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足以让蓬莱,再强大好几番。
萧远夏背对着邓仁,眼中氤氲着浅浅的水光:“父皇那处,你照常复命。”
“姜离。”
“我会护好。”
邓仁唇口微张,说不出话。
禁阁直隶属于帝王所统,该是事无巨细悉数汇报给皇上。
头一次,邓仁有了犹豫。
萧远夏一个人在窗前坐到了天亮。
直至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的身上。
本该高温的盛夏阳光,却照得萧远夏心里一片薄凉。
他抬眼去看殿院中,姜离和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灵动俏皮,她的所有所有,幻化成影像在他眼前浮现。
萧远夏扶着窗台的手像是没了知觉,僵硬着无法从窗台上挪开。
他的身后,梦蝶悄无声息地出现,平平扫看过桌上已经摆放的物件儿,又看过萧远夏的背影。
“救她。”萧远夏扬起声音,另一只手摸出腰间的扇子,啪一声打开,动了动僵硬的腿,转身去看梦蝶。
“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梦蝶又一次看过桌上的东西,摇了摇头:“掌心血,耳边血,后腰血。”
“这些都已取过,你身上,已经没有值得玄机阁要的东西了。”
摇折扇的手顿住,萧远夏敛着眉目盯着梦蝶。
从来就没有什么恰巧一说。
姜离被杨未思害的浑身是伤时,姜离逃离去往万庆时,姜离想要召出玄机阁询问自己的身世时。
每一桩每一件,但凡是和玄机阁有关,都是萧远夏献了自己的血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