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诧异地看着紫鹃:“我们姑娘是林家人,自然是要回家的,姑娘不是说了吗?长公主府不日便会有船南下扬州,顺路带了我们回家。”她说着念了一声佛,可算是能家去了。
紫鹃神色复杂,对姑娘和雪雁来说是回家了,对她来说是背井离乡。
她心里也知道,如若她跟姑娘说她不想走,是肯定能留下的,只是留下怎么办呢?继续做她的二等丫头?等着配小子?
紫鹃一夜辗转难眠,翌日,竟昏昏沉沉的,吃了一碗粥方才觉得好了一些。
却说宝玉自从昨日见过黛玉之后,忽然又放不下了,辗转反侧,一整夜也没有安枕,早上匆匆的洗漱完毕,就往贾母处跑。
袭人给他挂荷包的时候,他犹自魂不守舍,头一遭儿对袭人发了火。
“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一点点事也做不好,罢了,罢了,我自己来吧,蠢东西。”
袭人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眼中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伏侍宝玉已经有几年了,宝玉始终待她还算和气,当然这里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原来是贾母的丫头。
更别说自从那一次,她跟宝玉有了首尾之后,宝玉待她更是不同,如今这样跟她说话,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儿。
宝玉火急火燎的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唯恐自己去的迟了林妹妹已经走了,并没有注意到袭人的异样。
见宝玉脚步匆匆地走了,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袭人更觉得委屈,她慢慢的走到榻前,坐在榻子上,用手抚过榻上的锦被,幽香袅袅,她不由得想起那一次,同宝玉在这锦被里,被翻红浪的情形……
从那一日起,自己便将身心都托给了他,她不敢奢望别的,只要能做个姨娘就好,看如今这情形,宝二奶奶不是宝姑娘便是林姑娘。
如若是宝姑娘还好,她一向待人和善,是个有容人气度的,况且看宝玉平日的情形,待宝姑娘虽然还好,也没有那么疯魔的。
倘若是林姑娘,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如今两个人还是表兄妹,林姑娘便这样牵着他的心,宝玉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一分嫌弃,日后还了得?
她正在出神,忽然听得门外有人说:“袭人姐姐在家吗?”
袭人忙拿起帕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一边起身说道:“在呢,是谁?”
她一应声,门外的人便推门进来了,袭人定睛一看,却是紫鹃。
她心里便不大舒坦,如今这主仆二人在她这里都是极不受欢迎的,况且自从紫鹃跟了林姑娘之后,两个人便隐隐的有些机锋,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彼此都知道各自的心事。
袭人心里清楚,紫鹃是想着宝二爷跟林姑娘定亲之后,她凭着姑娘贴身大丫头的身份,也能弄个姨娘当当,只看宝二爷对林姑娘的心思,紫鹃的一腔打算就未必能落空。
而袭人跟宝玉之间的那点破事儿,紫鹃是心知肚明的,她心中暗恨袭人抢先一步,有一阵子见了袭人便是阴阳怪气的,袭人只做不知。
今日袭人遭了宝玉的一顿排揎,心里正自不舒服,看见是紫鹃进来,更是有些不耐烦,只不过她一向是个老好人,无论心里怎么样,面上也是不肯带出来的。
“是紫鹃妹妹?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了?我知道了,姑娘身边有了长公主派来的姑姑,你总算是能歇歇了。”
紫鹃脸上的笑容一顿,心中暗恨袭人藏奸,表面上是个老好人,心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笑着说道:“我们姑娘要回南边去了,只是多早晚走,还没定下来,走之前姑娘总要留个念想,这几日都在绣荷包呢,我来找姐姐寻个花样子。”
她故意含糊其词,一,不知道黛玉什么时候才能走,二,故意不提黛玉只是给老祖宗预备了荷包。
袭人心里恨的不行,要走就赶紧走,还留什么念想?这不是引的宝玉对她念念不忘吗?若是宝玉真的上心,求了老祖宗做主,真的成就了姻缘,可就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如若是从前袭人是不担心的,太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