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年身姿卓越,他站在慈宁宫的门口,手上还捧着一束开得极好的山茶花,眉眼艳丽温和,漂亮的眼睛低垂着望向手中的花束,眼神深情,一时间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花娇还是人更娇。巳时将过,阳光正好,照在周泽年身上显得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刚刚回到慈宁宫的雀枝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在日光下发光的美人图。今日周泽年还穿着一身水墨色的长袍,背景是朱红色的宫墙,如同古画中走出来的神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雀枝一阵牙疼,却还是带着笑迎了上去,语气恭敬:“殿下安康,可是要见娘娘?真是不巧,如今娘娘正在偏殿中召见谢首领,这一时半会的结束怕是不了,殿下恐怕是见不着娘娘了。”
周泽年捧着花,眉眼带笑:“不打紧的,我原是想着亲自送花来,见不见娘娘到底不打紧。如今见到雀枝姑姑,由雀枝姑姑送过去倒也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雀枝虽不喜周泽年,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倒也没有立刻接过去,嘴上却还是客气地说着些谦辞:“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倒是折煞奴婢了。若是殿下亲自送过去,当然比奴婢送过去好。见着殿下,娘娘自然是高兴的。只可惜如今娘娘召见谢首领,怕是不得见殿下。说起来不过是些俗物,哪里值得殿下亲自跑这一趟,宫里的人也没个眼力见的,竟是让殿下亲自跑这一趟,改明个奴婢亲自调教调教。这底下的人懂些事,殿下也更舒坦些。”雀枝这是明晃晃地找个借口要插手周泽年宫中的事。秦寻雪对周泽年的信任表现在,他宫里的那些个宫人都是清白身,对秦寻雪算不上效忠,周泽年完全可以把这些人培养成自己的势力。
偏偏他没有这么做。
周泽年只是笑着拒绝了雀枝:“泽年谢过雀枝姑姑的好意。但姑姑这可是冤枉他们了。宫人自然劝过了,不过是我想着出来走走,想借着自己宫中的山茶花借花献佛,倒是让雀枝姑姑误会了。”
雀枝笑着点点头,两人默契地略过了这件事,雀枝说着周泽年今日见不着秦寻雪,却还是把人请到了西侧的偏殿中。往日里秦寻雪召见人大多用的是东侧的偏殿,西侧的偏殿倒是没什么人。但因着秦寻雪身子不好,怕秦寻雪要用西侧偏殿,故而西侧的偏殿依旧烧着炭火,很是温暖。
周泽年捧着满满一怀的山茶花进了西侧偏殿,待到四下无人才开口询问雀枝:“娘娘昨夜回来后可有什么不适?今晨起来可有不适?”
雀枝冷笑,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会认真回话?抬起眼,正欲开口,雀枝对上周泽年的脸,被这人脸上寡淡的笑吓得微微一顿,掂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老老实实说真话:“娘娘昨夜归来时辰确实有些晚了,但我伺候着娘娘用了醒酒汤,早晨起得晚了些,倒是没什么大碍,刚刚还召见了鹂雀,你要是想多问些,自己去问鹂雀好了。”
说话有些不客气了,但周泽年并不在意,他轻轻摩挲着山茶花的花瓣,宫人拿上一个花瓶,周泽年将花放在了花瓶中,这才冷淡地回了雀枝的话:“自然是要去找她的,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若是今日真的不得见娘娘,劳请雀枝姑姑送到娘娘跟前去,可不要私下昧下的好。”
雀枝撇撇嘴:“这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况且娘娘先问过了,我自然不会傻到昧下。我没骗你,娘娘今日真的召见了谢首领,大抵是聊些同世家相关的事,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别等了。”
周泽年看起来并不失望:“如此,那便罢了。劳烦雀枝姑姑了。”
旋即,周泽年又问:“泽年能否再麻烦雀枝姑姑一件事?”
雀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话直说,没必要说这些恶心人的话,左右这里也没有旁人在。”
周泽年恍若未闻:“劳请雀枝姑姑吩咐鹂雀午后到泽年宫中一趟,泽年不胜感激。若是娘娘未曾知晓此事,更是好事一件。”
“……知道了知道了,”雀枝嘁了一声,不情不愿应了下来,“不是什么大事,泽年殿下慢走不送。”
鹂雀自然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中有数。况且,雀枝微笑,只是她这边不告知娘娘,鹂雀那头可不一定会瞒着娘娘。
周泽年微微一笑,冲着雀枝颔首后离开了西侧偏殿。雀枝微微屈膝福身:“殿下慢走。”
周泽年走后半个时辰,谢逸从东侧的偏殿走出,脸上已经摘下了骇人的鬼面具,露出那张倍显阴狠的脸。
雀枝已经备好了午膳,但秦寻雪显然不打算留谢逸在宫中用膳,故而雀枝也并未拦下谢逸,在偏殿门口冲着谢逸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谢逸却停在她面前,抬起脸打量着她。雀枝歪头看着他,语气无辜:“谢首领这般看着奴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