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寻雪最后还是拿到了周泽年送过来的信。新年刚过,纵然宫中只有两个主子,但也热闹了半天。新年这一日,秦寻雪是不会拘着宫人的。她喜静,但新年新气象,自然要热闹一番。
但因着秦太后如今尚未清醒过来,慈宁宫上下还是一片肃穆,外头的热闹进不得慈宁宫中,但秦寻雪为了保密,自然撤掉不少人,如今雀枝得了秦寻雪的密令,自然是回来了。
雀枝一回来便在秦寻雪面前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她抽泣着控诉秦寻雪怎么能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下次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她担心得都要碎掉了。
秦寻雪只是耐心地安慰着,却并未给任何承诺。
雀枝伏在秦寻雪膝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秦寻雪也没有不耐烦,就这样耐心地等着雀枝平静下来,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雀枝并未失态太久,她到底是掌管后宫多年的大宫女,纵然心中苦楚,但也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擦擦眼泪,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咬嘴唇不敢看她。
秦寻雪似笑非笑:“缓过来了?”
雀枝一声不吭。
秦寻雪也不介意,她休息了好些日子,因为重伤,所以鹂雀施针封了她的脉络,如今她内力全无,手无缚鸡之力,身子还未好全,还没开口对雀枝说些什么,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高,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她如今没了内力,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又受了重伤,她拿着帕子捂住嘴,生生咳出血来。
雀枝慌乱上前:“娘娘……”
秦寻雪伸出手,做了制止的手势。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雀枝却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寻雪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秦寻雪满不在乎地将嘴边的血迹擦了个干净,随手把手帕丢在了一旁,语气轻松:“看起来倒是伤到了根本,也不知我还有几年好活。”
“娘娘!您又在说这种话。”雀枝语气略有哽咽,她好不容易被云夏放了出来,秦寻雪的状态却比想象中还要差上不少。
秦寻雪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无碍。许是因着鹂雀封了我的内力,如今我与常人无异,自然看起来更孱弱些。待到身子养好了些,鹂雀解了我的穴道,应当会好些。”
雀枝根本不信秦太后的话。但雀枝只是咬了咬唇,并没有说什么。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心平气和地问秦寻雪:“娘娘,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等。”秦寻雪这样说,语气悠扬,扬起一个带着几分恶意的笑,“我不打算对世家做什么,只要等着他们的野心渐渐暴露出来,瓮中捉鳖便是。”
“那么娘娘是打算一直昏迷到世家谋反那一日吗?”雀枝紧追不舍,秦寻雪在她面前受了这么重的伤,着实是让她无法心安。如今问清楚些,才能让她稍微放松一点。
秦寻雪沉吟片刻,摇摇头:“自然不是。世家下的毒确实是让人昏迷不醒的毒药,但我不打算顺着他们的意。”
雀枝:“……所以说,娘娘一早便知道世家做了手脚,知道世家派来的刺客剑刃上抹了毒,却还是要以身试险,对吗,娘娘。”
秦寻雪眯眼,不看雀枝,语气有些罕见的心虚:“我并非毫无准备。我早早便知道世家从域外买了毒药,域外之主手下那些个制毒的家族对世家那头说的是,这药无色无味,醉生梦死,尚未有解药。但实际上他们早就做出了解药,甚至云夏早早便买到了解药。我不打算以傻子的状态死去,所以雀枝,你无需担忧。”
怎么可能不担忧。毒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谁知道域外那些阴险狡诈的人会不会欺骗娘娘。但娘娘就这样赌了,实在是让她郁结。
雀枝想起花灯节那日,娘娘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还是胆战心惊。但雀枝不能对娘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