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o 提箱的魔女 Suitcase's Witch

赎罪新约 懒鼠阿仓 7317 字 2个月前

最可怕的不是恶魔,也不是野兽,而是那些用堂而皇之的理由惩罚他人的罪人。——前语

“嘿,你听说了吗?有人从河里面捞出了好多肉块呢!好像是有人故意把人的尸体全部被剁碎后,再丢进了河里面的!那些被捞起来的肉的样子简直让我想吐!”

“你还有胆量去看啊,我也是佩服你了······”

“你这个算什么啊?我才觉得恶心,我还吃过那条河里面的鱼呢!”

“额,那我想问你这几天吃下饭了吗?”

居然没有人关心那些死去的人吗?明明都是人类。看来,只要自己不会被伤害,怎样都无所谓啊······听着身边那群准备从集市这边赶回去看热闹的人的谈论声,少女不禁觉得人的确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不过回想起来,她自身也很复杂,只是在很多东西上她有着与其他人不太相同的思考轨迹。

“小姐,你怎么了?”少女身边的老人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你们已经找到‘涅普顿’*了吗?”少女将手中的苹果放下,然后警惕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似乎目前并没有人追过来。

“他就在教堂那边,提赫和里芬柯刻那里发现了许多人类的尸骸。据玛丽观察,那里的人似乎在晚上的时候,会杀掉到那里投宿的旅人。”老人低声回答道。

“明明在白天的时候还是神的代理人······对了,刚刚有修女给了我面包,不过我没接受。”

“嘿,为什么不接受?人家可是‘好心’给你的呢!毕竟现在你看起来像是个逃难的人呢!”另外一个不知道身处何方的青年调侃着少女。

“我听那个修女说面包里面放了肉,为了让人吃得更饱。但你说出这会是什么肉呢?”少女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个青年的语气和说话的方式,所以她回答对方时相当平淡。

“呵,如果是我的话,我还是会吃掉的,毕竟对方很合我的胃口。”青年说着耸了耸肩。

“你请便吧。”少女不再搭理说话总是不着边际的青年,并转头对身边的老人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朝着教堂那边移动。这次一定要抓住‘涅普顿’那家伙!而且我有预感,今天我们有机会摆脱那群教皇的走狗。”

“是,小姐。”老人顺从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也会提前做好准备的。”

制裁的恶魔对教堂内的罪人们进行了残忍的屠杀,只有一个躲在壁炉内的修女勉强活了下来,但是她在逃走之前,却面对了另外两个恶魔的拷问。

“求求你们放了······放了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月光透过华美的彩色玻璃窗变幻为了迷幻的色彩,笼罩在这个瑟瑟发抖的修女身上。透过月光可以看见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绑着,而且眼睛也被人用布蒙上了,因此她既不能动弹,也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依旧在祈求那些恶魔放过自己——她还不想死。

“只要你不说谎,告诉我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优雅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不断颤抖的修女耳边响起,“根据你的回答,我会决定要不要放你走。”

“我们······我们杀掉了来到这里投宿的旅者,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他们······你知道那些玫瑰为什么那么鲜红吗?因为那是用人的尸骨培养出来的,墙里面也有······我发誓,我发誓!我只是负责掩埋别人尸体的人!我真的没有干其他事情!”

“你们这些人简直比我们恶魔还恐怖啊!不过这是我仅有的宽容了,在这乐曲中安眠吧!既然别人都已死去,你也就没有活下来的价值了。”

轻柔的,让人想要就此睡去的乐曲声在女人的耳边响起,但她却感觉是在自己的脑颅内回荡······

“啊······真是让人······”修女倒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她的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容——她将在睡梦中死去,再也不会醒来。

“已经问出来了吗?真是辛苦你了,我去叫她了。”

“那也难怪那个恶魔会把他们全部杀掉。我觉得这些人死了都是活该!”

“管他的,反正死亡终会来临,就看每个人迎接的是什么样的死亡了。你我有一天说不定也有归去的机会的。”两个交谈的人的身影在空气中间渐渐消散。最后,教堂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有那些凄惨的尸体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屠杀。

······

初夏的夜晚,皎洁的月光足以让人看清周围的道路,所以依玛去村庄口的水井打水的时候并没有将提灯带在身边。然而当她打好了水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月亮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水井旁燃烧的火把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早知道就不那么晚出来打水了,但是没有水的话也不行啊······”依玛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围的黑暗,她有些不安地咬了咬自己有些冰冷的嘴唇。突然,她发现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幽绿色的光芒,就像是传说中墓地中会游动的火焰,而且那点光芒正在向她的方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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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幽灵或者僵尸什么的吧?现在可真的后悔这个时候出来了!!

依玛一边不安地想象着黑暗之中的那个怪物的样子,一边用手在胸口前画着十字乞求神的保护*。最后她甚至抓起了水井旁的火把,将它对准了绿光飘来的方向。一旦有什么怪物从黑暗中冒出来,她就立刻把火把捅进那个怪物的嘴巴里面!!

最终,那抹绿光来到了依玛的面前,而这时依玛也看清了那让她恐惧的幽绿色光芒的真面目——这种光芒来自于一盏如同鸟笼一般的提灯。这盏提灯的支架由某种银白色不知名的材料制成,而支架内囚禁着一颗心脏一样的物体。举着提灯的是有着一头红得有些诡异的长发,发稍带一点暗金色,披着袖口宽大的漆黑长袍,皮肤有些过于苍白,外貌像是她看见的人偶那般精致的少女。在黑暗之中,这个少女全身像是在发着微光一样。

“嗯······那个,你好啊!”依玛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在自己和少女之间的火把,然后向少女挥手打招呼。而少女则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并说道:“您好,请问我能在您的木桶里面喝点水吗?”

“当······当然可以了!随便喝吧!”依玛说着退开了一步。

“真是太感谢你了。”少女在礼貌地道谢之后走到了依玛的水桶旁,用手捧起一捧水喝了起来。而在这时,依玛才注意到少女的脚边放着一个及膝高的黑色提箱。提箱的四角上全部镶嵌着黄金的护边,在提箱的箱面上,用混有会闪光的不明碎屑的暗红色颜料绘出了一个几乎覆盖了整个箱面的六芒星,六芒星的六角中有着燃烧的红色火焰状的符号,而在六芒星的中央则是一个银色山羊头骨的图案,银灰色奇异的符文以六芒星为中心呈锁链状在整个提箱的箱面上交叉蔓延,就像是将其束缚住一般。

“你这么晚还在外面打水?夜晚可是很危险的,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那个,因为家里面没有水了,而母亲正在发烧,需要喝水,所以我才出来打水的······”

“嗯,原来是这样吗?对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来帮您看看您的母亲到底生了什么病吧?”少女在喝完水之后便开始友善地和依玛交谈起来。而当依玛提到母亲生病的时候,少女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看病:“虽然我只是一个药师,但如果只是小病的话,我想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那还真是太感谢你了!!请跟我来吧!”依玛一边相当高兴地说道,一边握住了少女异常冰凉的手。随即在向少女表示感谢之后,依玛立刻就提起了水桶走在前面为少女带路,而少女则提着提箱和那盏光芒诡异的提灯走在依玛的身边,为她照亮道路。

很快,依玛便带着神秘的少女来到了一座有些破旧并且很狭小的房屋前。而依玛为了方便少女进入便先一步推开了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然后将水桶放在了房间的角落。站在门外的少女注意到依玛的家中只有一套木制的桌椅和一张小床,以及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老旧,像是用过很多年了。在房间的角落,一盏油灯散发着摇曳不定的光芒,而这种光芒只是勉强把房间照亮而已。

“请稍微等一下,我再点一盏灯吧。”显得有些局促的依玛蹲在房间的角落,然后又点燃了一盏油灯,并将它放在桌上。这时,火光终于驱走了顽固不退的黑暗,但是也依旧掩盖不了屋中的萧索。

“你家看起来很贫困呢,恐怕生活很困难吧?”在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少女便闻到了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味。不过,她倒是很自然的无视了房间中糟糕的环境,并直接坐在了依玛母亲床边的木椅上,之后她握住了那个面目憔悴的女人露在外面的那只苍白而冰冷的手。

“······那个,怎么样?”正当依玛站在少女旁身后,等待着少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少女脚边提箱的锁扣突然之间自行弹开来,之后依玛有些惊恐地注意到提箱打开的裂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自己。

“依玛小姐,您的母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只要给她服用一些抵御风寒的草药就可以了。”

“嗯,是吗?可是我一直都在······”

“其实,您母亲本来就没有生病的。不过,我要给你补充一点。嗯······一定要在你母亲的床头挂上一个用黑莓编成的花环*,这对你母亲的身体有好处。”虽然少女注意到依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她并没有像医生或者药师一样做出合理的解释。而等少女确定依玛没有其他问题后便提起了自己的提灯和提箱走到了房间门口,之后她忽然转过身来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唇上,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那么,祝您的母亲尽早健康起来。”

“等等,现在已经那么晚了!要不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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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依玛意识到少女就要离开之后,她便想要少女留在自己家里面住宿一晚。然而在她将话说完之前,少女就已经退出了房间,同时那扇自行打开的门又再次关上来。依玛只能无奈地在自己母亲的床边坐下,但随后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少女一直站在那里,那关门的人又是谁?!

还有那个少女,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姐,我们现在该走了,教皇的鹰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嗯,好的。哦,对了,马戈德里什,麻烦你处理掉那个游魂*。”少女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身形矮小,头发已经很稀少,外貌可以说是极为狰狞,声音像乌鸦般嘶哑难听的老人下达了命令后将视线投向了依玛家木门的方向——那里正站着披着深灰色破旧的斗篷,拿着带有一连串棱锥状,散发着晦暗光芒的提灯的手杖,看上去毫无气势的身影。

这个游魂所散发出的瘴气,正是导致依玛的母亲生病的根源。

“是,我明白了。”马戈德里什?冯?道尔在恭敬地应答后转身走向了那个所谓的游魂,而少女则走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向着这个地方的教堂走去。

“依玛,你到床上来睡吧,妈妈已经没事了。”

“妈妈,你怎么下床了?!医生不是说的你在躺在床上休息吗?”不久之后,不知何时睡着了的依玛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所唤醒,她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吃惊地发现母亲居然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于是她立刻忍不住担心起来,并且伸手想要将母亲扶回床上。

“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以前那种体力和热量一点点被抽走的感觉突然间就消失了。而且我觉得现在身体很轻松!”

“真的吗?!一定是那个孩子!!”依玛相当吃惊地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轻松的活动着手脚,她心中立刻开始感激起昨晚的那个神秘的少女,然而门外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她喜悦的心情。之后她有些紧张地起身,走过去打开的木门。而在打开门的瞬间,她被门外的那群人吓了一跳。

依旧笼罩着夜色的门外虫鸣不断,依玛面前站着的全是戴着由牛皮与铁片所制成,从外观上看会让人感觉极不舒服的犬头或者鹰首的面具,披着漆黑披风的人,在他们的披风下是依玛从未见过的精致服饰。面具的空隙中露出了这些人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外露的皮肤过于苍白,像是死尸皮肤的颜色——这让依玛感觉她似乎是在面对一群人形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