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在人们的视野中以任何一种形象来代表,也是进一步地确立了【无名者】的存在。
祂有了一个不是名字的名字——【无名者】。
有了一个不是本貌的形显——白色祸斗王兽。
这些都能够指向祂,也由此将祂进一步确定。
但此刻的【无名者】,显然已经不在乎那么多,跨东海、归南境,横过阴阳之隔,只是探爪一拍——
姜望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张纸!
或者说是一张有细节的画。
他有无穷杀法,心中做了无数次战斗的预演,在看到【无名者】形显的瞬间就弹剑而出!
可此身一瞬间就飘荡起来。
身、意、灵、法……万事皆轻,万念无系处。
在那种伟大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如此渺小。
哪怕已经抵达了现世极限,拥有超凡巅峰的战力,依然如秋叶漂泊。受不住一缕风,甚至载不住一口气。
他这时候才来得及诞生在阴阳界中不敢继续的思考——
既懂白日梦,又掌潜意识海。
这个【无名者】,是否就是阴阳家的人?
郑韶?赵繁露?
抑或……阴阳真圣邹晦明?!
当然这等思考也只是他一瞬间爆发的千万个念头中的一个。
他尝试通过仙念、通过神通,通过任何一种力量,冲破此时状态,可都一无所得。
一只瓶里的虫子想要改变整个世界——就是这样狂妄不自量的想象。
他的视野已经如此偏狭,只有一张画的角度,只能看到绘为眼睛的两个点,以及这两个点延伸开的线。
便是在这条线上,忽然爆发出刺眼夺目的金光!
金光一霎变成了一个金点。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贴在了自己旁边,成为画里的一抹剪影——心里知道,这是被【无名者】从远处抓来的斗昭。
真个是难兄难弟。
随着三途桥一起被抓来的,是他和斗昭的灵魂。
他的真身本就在陨仙林,也不知斗昭的真身在何处呢?
这么想或许很不应该——但是看到斗昭比自己更没有反抗之力,竟然得到了一点宽慰。
旋即他便为这念头感到无趣。
难道力量被碾压之后,思维也会逐渐扁平而消散吗?
就在这无趣感受诞生的瞬间,那个金点忽而又跳脱出去,仿佛被某种力量,从这画卷里抠出,又重新化为无边灿烂的金光。
斗昭竟然脱身?!
姜望不由得思考自己为何如此孱弱,究竟错过了哪些细节,怎么做不到斗昭做到的事情。
他怀疑是自己不够强大,应对得不够好。
就在下一刻,他眼中出现了一线燃烧中的赤。赤色自那金色的深层里跳出,而竟照耀了视线。
他耳中也便听到了一个贵不可言、至高无上的声音:“【无名者】!朕久候矣!”
什么样的埋伏,才能让一尊超脱者事先不警觉?
唯有另一尊超脱者!
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唯有大楚帝国当代天子——熊稷!
天下霸国,南为雄楚。
大楚天子举国势而来,真正拥有超脱层次的力量!
这位因河谷一败,险被抹去半生功业的霸国皇帝。这位登基以来,大兴文治,握权中央的强势天子。这位痛定思痛之后,要在当代解决开国积弊,自言“吾当不奉太庙”的楚国君主……
他就注视着陨仙林,藏在斗昭的金辉中,随着斗昭一起被卷来。
霸国天子,竟行刺客之事。
这是真正的身系一国而剑担万钧。
方寸之内,誓诛超脱【无名者】!
帝剑出画的瞬间,也顺便地带出了斗昭。那一领赤色的龙袍,如旗帜般展开,仿佛将整个陨仙林覆盖。
是天穹滚滚的火烧云,是笼罩楚国近四千年的赤凰的意志。
事实上整个南域都慑于它的尊贵,整个现世都要正视它的威严。
一剑横出,是日照金山。天边赤潮,席卷多山的南境。
在这一剑横出之后,超脱之下的存在,才拥有了反应的时间和空间,才来得及做出反应。
大楚太子熊咨度,在陨仙林等候的时刻,早已经收拢军势。将陨仙林外的驻军,和正在重筑天公城的驻军,尽数纳于掌中。而以此军势,披甲戴胄,煞气滚滚,半跪于地:“末将恭迎天子!”
大楚国师虽不识繁礼,毕竟懂得听话,只照着熊咨度的嘱托,合掌低头:“天佑大楚!梵昌南邦!”
那笼罩在赤炎余晖下的连绵远山,一时竟如佛刹并举。
太子殿下所尊奉的军势,国师大人所加持的国势,尽为托举。
大楚天子戴平天之冠,披赤龙之袍,便登此阶,执帝剑出手:“命尔——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