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遵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斗昭确实需要例外对待。
虽然姜望单方面提出的这场比赛,半点不正规,两人的对手实力不同,两人此刻的战斗状态也不同,甚至发力都有先后……
但他要是真个落后了,斗昭至少能在吵架的时候占十年上风。
比赛虽然幼稚,斗昭的嘴脸却很真实。
两位绝世天骄在那边卯起劲来战斗。姜望收了宁霜容剑典一部、季狸宝砚一方、卓清如缠意锁链一条……
祝唯我已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被排除在这场赌局之外。
宁霜容的剑典品质自不必说,季狸下注的砚台也是文房妙品,缠意锁链更是法家十大锁链之一。
“好。买定离手!”姜望收了重注,看比赛格外认真。
“砍它!先砍爪子,哎攻它下路,快快快!”姜真人不时地场外指点,看比赛的比打比赛的都要激动。
宁霜容和卓清如都押的斗昭赢,季狸押的是重玄遵。
此刻抱着白狸猫,轻声问道:“姜真人对他们都很熟悉,谁会赢?”
姜望目不转睛:“他们两个肯定都是更相信自己的。”
“姜真人的判断呢?”
“在胜负出现的那一刻我都不知。这才叫赌,不是么?”
季狸若有所思:“他们各方面实力都相当,战斗才情也同为当世绝顶,输赢有时候在于运气、对手、以及参与这场比赛的决心。”
“季姑娘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季狸道:“现在看起来,好像斗真人的决心更强一些。”
姜望随口道:“斗昭是什么都要赢,重玄遵是他在乎的就一定要赢。”
“那姜真人呢?”季狸问。
一旁的宁霜容道:“姜真人是能赢最好,尽力无悔。”
姜望笑道:“知我者,宁剑客!”
对于庄家来说,这场比赛若一定要有一个胜者,那肯定是重玄遵赢得胜利更好。他只需要赔一家而能收两家,有得赚。故是一边夸宁霜容,一边悄无声息,为斗昭的对手点了一缕神火,使此洞真级恶观能够多撑几息。
“说起来,冠军侯为何独来祸水?”卓清如在这时候好奇地问道:“也是姜真人邀请的吗?”
“跟我没关系。”姜望道:“但我想,可能是他本身跟血河宗有交情吧。前任血河真君曾想收他为徒,被他拒绝。后来不幸战死祸水,还遗命让他做血河宗主……嗐,等会直接问问他。”
祝唯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很有些惊讶:“天下大宗的传承,可以交付外人吗?”
暮鼓书院也算得上血河宗的邻居,季狸出声解释道:“血河宗传承,从来都是在贤不在亲。就连这宗主之位,历史上都有好几次不传于宗门弟子,觉得本宗弟子不可造就,而传于外来的绝世天骄。或许这也是血河宗代代都有真君出,传承不衰的原因吧。”
卓清如补充:“血河宗的传承并不在于那些功法秘术,而在于他们数万年如一日,治水的精神。这血河尽是人族之血,愿为人族镇祸水者,皆可以说是血河宗门人。自古以来战死于祸水、命殒血河的修士,都是被血河宗承认,当做本宗英灵来祭奠的。”
祝唯我感叹道:“血河宗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宗门。”
当初他们师兄弟第一次见面,就是联手杀吞心人魔熊问,其人正是血河宗弃徒。今日师兄弟联手来祸水,思之往事,一时颇多感慨。
姜望随口道:“能长存于世的宗门,自然都有其伟大之处。只有伟大的信念,才能够抵御时光……”
“嚯!”他猛然抬起声来,高兴极了:“比赛结束!”
众人也都看得到,斗昭和重玄遵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刀,他们所对战的恶观,各化一团巨大的水球,清澈透明,砸进浊浪中。
两头洞真级恶观被斩杀,这处水域的浊色,好像淡了许多。
谁赢了?
参赌者还在试图找出那或许会有的、毫厘间的差别,姜望已经拱手一周,笑容灿烂:“不好意思了各位。平了!庄家通杀。承让承让。”
恶观不存在任何灵智,只有厮杀的本能和力量。在具备同层次力量的对手面前,肯定是要弱上一筹。
而在斗昭、重玄遵这等战斗天赋顶级的强者面前,说恶观只是任由砍杀的靶子,也都并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