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军营中,中山渭孙没有穿戴的自由。
往日穿华服、系白玉、温文儒雅与军庭帝国气质十分不协调的他,今天穿了一身笨拙的制式甲,是军国之中,严肃的一部分。
荆国军制严格,各级军职在甲胄上有非常清晰的体现。
从中山渭孙的甲胄上,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军职并不高——以他的天资实力和家世,尚只在如此位置,说明中山燕文对他非常严格。
他脸上带着儒雅的笑,虽着笨甲,亦不掩翩翩风度,以无可挑剔的仪态,对姜望行礼:“姜阁老!有些年月未见,您风采更胜于往昔了!”
姜望笑着搀住他,不让他躬身:“渭孙兄怎么现在这样生疏?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年呢!”
他们是同一届的黄河之会参赛选手,虽然一个在内府场一个在外楼场,但当然可以算得上“同年”。
中山渭孙故意地叹了一口气:“与姜兄做同年,是何其不幸也!观河台上群星璀璨,今已为你一人晦之!”
人还是要多读书,拍马屁都显高明。
姜望口中连连“羞煞我也”,却是搂着中山渭孙的肩膀,一会儿工夫,已经十分亲热。
这个中山渭孙,太有礼貌了!
他们在这边聊得热络,中山燕文老怀大慰,一扬手:“你们年轻人自己聊,老夫就不凑热闹了。姜真人,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渭孙说。这孩子虽然不成器,做点跑腿的事情还是不成问题。”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跟渭孙兄是一见如故,当年在观河台就很投缘,我知他本事!”姜望道:“此来荆国边境诛魔,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多倚仗渭孙兄的智慧呢!”
中山燕文拿手指了指中山渭孙,大笑着离去。
中山渭孙太懂这个手势的意思了——你小子好好给我表现,要是表现不好,后果你是知道的。
老爷子虽然现在笑得和蔼可亲,他顺手拿起鞭子是鞭子拿起棍子是棍子的时候,那也爽利得紧。
“姜兄,来来来!”中山渭孙换上一张热情的笑脸:“你可是好不容易来一趟荆国,一定要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招待你。咱荆国的风光,可不比别处少!”
姜望笑眼问道:“渭孙兄说的是什么风光?”
中山渭孙朗声而笑:“我荆地美人,热情健美。我荆国烈酒,入喉似火!若得冬雪纷飞,你我兄弟裸于汤泉,而有薄纱美人,雪中起舞,玲珑处子,贴身而游。品那冻雪果,喝那烧喉酒,埋山壑而尽欢,呵白雾而结霜,岂不快哉?”
“现在还是秋天哩!”姜望道。
“算得什么!”中山渭孙大手一挥,豪迈极了:“既得姜兄赏面,怎不叫深秋落寒雪?怎不叫美人尽梳拢?天象当为你换,红粉都为你抹。你可劲儿地挑,无有不尽心者!”
他紧紧勾着姜望的肩,亲热地道:“唯独可惜的是,现在这里是前线,家祖治军甚严,不允许在军中胡闹。得辛苦兄弟你跟我跑一趟,咱们连夜去耍——走,我叫人备车!”
姜望笑着摇了摇头,站定了脚步:“中山兄说的风景很美,但却不是我最想看到的。”
“哦?”中山渭孙讶于他的胃口,这一套可是把龙伯机招待得神魂颠倒的,回去之后还念念不忘。姜望的反应竟如此平淡。只能说太虚阁员,果然有两把刷子,不那么容易腐蚀。
不由得问道:“姜兄喜欢刺激些的?”
姜望似笑非笑:“是啊,我喜欢刺激。”
中山渭孙自问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青年,太变态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但想着姜望现有的影响力和广阔的未来,想着他们好不容易叙起的‘同年之谊’。还是在心里咬了咬牙,笑容灿烂地道:“姜兄尽管说,你是我中山渭孙的同年,是我们荆国的贵客。我当尽鹰扬府之物力,结兄台之欢心!”
姜望哂笑道:“美人何足贵?美酒何足惜?黄金白玉,于我是泥丸荒草。”
他抬手遥指着生死线的方向:“我唯独感兴趣的风景,在那边,是用魔颅筑成的京观!”
中山渭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神思莫名。他也不知他的复杂情绪,从何而来。
但是一拍胸膛,拍得胸甲作响:“你太虚阁老都不惧以身涉险,我中山渭孙,何惜此身?愿领一军,与你杀赴禁区!”
姜望认真地道:“此去边荒,要杀真魔,带军队是负累。中山兄给我一张布防图就行。再给我准备一个单独的帐篷,一些简单的补给。在有需要的时候,以军队给予响应,如此我已经感激不尽。”
“什么补给接应,都是应有之事,姜兄真不必言!我大荆帝国,岂会失份于为人族诛魔者?”中山渭孙这样的天骄,当然有不甘人后的一面,一时热血上涌:“我便独身随姜兄前往,为你牵马坠蹬!”
这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你就得了吧!”
随声音落下一卷黄袍,黄舍利几乎是以流星坠落的姿态,从高穹一路直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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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她在弥漫的烟尘中站起来,像一头油光水滑的猎豹,自有野性之美感。
混淆的元气被她所降服,天地间的规则,循她的意志。她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姜望:“姜阁老,你要跨过生死线去诛魔,本阁陪你如何?”
“哈哈哈。”中山渭孙先笑两声,再道:“两位阁老都到了,真是蓬荜生辉呀!黄阁老你有所不知,姜阁老这次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