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这个位置,本来是应该做什么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国师,就是把传道、授业、解惑的对象,从个人变成国家。再简单点说——你要教点真本事给国人。”
“那不成。不成。我师父说了,真经不可轻传,我的经书谁都不能教。就算是你,也得剃头点戒疤,烧香礼佛好多年。我才能考虑一点点。”
“哈!就算是我!意思是我还比较特殊咯?小和尚——知道你做不来,所以孤不让你做国师的本来工作,你守在旁边听孤讲废话就行了。”
“这个事情本来是不是也有人干?”
“当然咯。”
“本来干这个事情的人,应该是什么?”
“太监吧。不要紧张——太监跟和尚是一个意思。”
“好吧!”
天光垂落走廊中心,照得不似往时阴翳。它好像也明白,说话的人在牢里,不会坐太久了。
而那絮絮叨叨的声音,慢慢哑于暗室,又逃出天窗。
……
……
纯白之舟,飞在高空。
但逃出人们视线的捕捉,也在人们的听觉之外。
故而哪怕它如此高速地掠过长空,路过芸芸众生,亿万人的生活,亦不曾为人所知。
风是驯服的,如丝缕飘浮在舟缘。
立在这见闻之线交织成的小舟上,波澜不惊,如履平地。云海是令人安心的故乡。
叶青雨裙袂飘飘,好似云絮一缕:“姬景禄跟你有什么牵扯吗?”
“纯粹论道而已。”姜望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叶青雨将一缕长发捋到耳后:“我的意思是,那位万古人间最豪杰,正在谋求证道……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牵扯,要不要再等等?毕竟人多力量大!”
姜望眼皮一跳:“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不知?”
这位凌霄阁主,身上隐秘也太多?
那边把【仙都】拿出来耀武扬威,这边又要悄悄证道。老骥伏枥,没完没了!不愧是能跟青崖书院院长交朋友的。
姜安安在一旁咕哝道:“他不让说——说谁给你泄露这个消息,谁就不是凌霄阁的人。要被革除出宗哩!”
“呵,这么严厉!”姜望瞪着妹妹:“所以你就真的瞒着我?”
姜安安理直气壮:“我可是凌霄阁主关门弟子!我与宗门同荣辱,共存亡。凌霄荣誉,高于一切!”
姜望瞧着姜安安悄悄指着的簪子,情知这会说的话,某些人都能听见。
便道:“安安啊,叶阁主一世英雄,对你掏心掏肺,对我也照顾有加,你顾着他的心情,是理所应当的。我很能理解!他这样的豪杰,早该登上绝巅,我真为他高兴啊!”
又对叶青雨道:“放心,我与姬景禄什么牵扯都没有。他还得谢谢我呢!”
说话间,纯白之舟已翻山越岭,一霎万重。当那些追不上飞舟的景物,重新归于视野中,所见却是一片丰沃平原,天风谷,十二楼,满天星——
原来已经到了整个现世,距离星穹最近的地方。
“呀!”姜安安声音里有几分欢喜:“怎的来了星月原?”
她是极喜欢白玉京氛围的。这里的人也可爱,个个可爱。
“哈!东家!”白玉瑕走出酒楼大门,兴冲冲地往天上打了个招呼:“您真是稀客啊,许久未见了!”
“褚幺呢?”姜望没空跟掌柜的闲话,眸光一跃,已经化为实质性的‘索’,倏然穿入楼中。轻松一绕,便将正在抄录剑典、以字意体剑意的褚幺捆住,带出楼外。
姜望是他的师父,他也算是学成百家。白玉京酒楼里干活的,哪个都教过他几手。骤遇意外,也很是挣扎了几种方式——可惜都未成功。
“何方贼子,敢来星月原闹事,可知我师——师父!”褚幺把手里的剑一收,凑过来就抱大腿,两眼泪汪汪:“您可是许久未见徒儿了!”
姜望抬脚将他拦在身外,一脸嫌弃:“看你多懈怠,就算挡不住见闻线,好歹多跑几步啊,一点都没学到为师的身法!”
褚幺心想,我可是一念间七次折身啊。可是不敢犟嘴。
姜真人正欲拨舟而走。
白玉瑕又喊了一声。
“要去哪里啊?”此君把剑挂在腰带上,一脸的跃跃欲试:“带我一个呗。”
姜望略想了想,也不废话,喊一声:“玉婵,登舟来!”
倏然一道倩影掠出,连玉婵负双剑、穿云霄,一个潇洒的折身,稳稳当当落在舟身。很是利落地打一圈招呼:“叶姑娘!安安!小灰!”
白掌柜倒也不需东家再开口,已经潇洒一撩袍角,坐在了船沿。
“白掌柜!”姜望随口道:“青雨现在自己在开客栈,已经有十三国连锁。我常见她对账,十分辛苦,有空你们交流一下——她的帐就没有你的账看起来简单。”
白玉瑕身形一晃,就准备又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