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好奇她这不同以往的发型是从何而来。
轻水从来不会给她辫这样的小辫子。
沧南衣轻轻挥手,抚去那好奇心满满的神树枝叶,放眸之间,殿外传来一阵龙马驹车碾压过重重云起的仙音响起。
只见一座七彩祥云龙驹摇曳着轻动的金铃声,一路行至大殿之中。
“昆仑,算算这时间,我们想来也有四十七万年未曾相见了吧?不知近来可好?”
马车之中,传来一道老妪般沙哑苍老的声音。
言辞之间,却是透着一股子看似亲近的不客气。
昆仑,冠以神称之名。
这位巫山姥姥,不愿低人一等唤她一声娘娘,却也并无资格直呼其名,倒也颇为心计,直唤昆仑之名,虽然唐突,却不显失礼。
大殿一瞬寂静。
众仙目光齐齐朝着马车方向望过去。
巫山姥姥避世多年,她魔修出身,生来到底比起其他种族多些张扬的戾气,按常理来说,本不该是这般低调的性子。
只是因着沧南衣的缘故,她效之仿之,竟是硬生生磨平了自己的性子,将自己避在了天涯海角之地四十余万年,不曾出山。
寻常小仙或许未曾听过巫山姥姥之名,可殿中皆是有头有脸的古老大仙,对这位巫山姥姥的威名,也并不陌生。
只见那马车之中,率先掀开帘子走出来的,是一名唇红齿白的红衣少年,他踏过车帘,下了马车,当即弯腰低眉浅笑地递出一只手臂,迎接车内主子下銮驾。
紧接着,一只将指甲涂抹得鲜红如血的枯瘦惨白的手伸了出来,瘦如鸡爪般颤颤巍巍地搭落在了那少年的臂间,手掌用力之间,手背上的皮肤可见明显松弛垂塌,薄薄的一层皮盖着入蚯蚓般青筋。
倒未见其人,却是光从一只手上看来,就已看出了几分老态龙钟的垂苍之相。
在众人颇为动容的目光之下,看到的是一身大红衣裳的老婆子,手杵拐杖,瘦小的身躯略显佝偻,颤颤巍巍地探出半边身子来。
她满头白发,形容枯槁苍老,在那嘴皮边上到软塌的鼻梁上,爬满了密集的褐色的皱纹。
可纵使如此,搀扶她的那名红衣少年却不知为何,抬眸仰视之间,见她的眼神里,尽是依赖痴迷之色,宛若凝视挚爱情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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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他之后,令又有一名身穿罗绿衣衫的俊美少年,搀扶着老人的另一只手臂,目光同样痴迷留恋地落在那老人身上,唯恐少看一眼般,紧随其后,将她一路搀扶下了车。
这画面,真真是叫这些附庸风雅的仙人们看了心中抓耳挠腮般的难受。
纵然是莲月道尊这样稳重的老仙一辈,都忍不住眉头皱了又皱,喉咙滚了又滚,着实不知该用怎般表情应对了,在那巫山姥姥含笑的目光望过来之时,莲月道尊浑身一震,赶紧低头假装端杯品酒。
唯恐与之对视。
他活得甚是长久,对这巫山姥姥的鼎鼎大名,他是再了解不过。
能够让这些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们,对一个老态龙钟的苍苍老妪露出这般痴迷爱恋的眼神,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之间男女的那种感情。
早就听闻巫山姥姥身为魔族,修行无双欢喜媚术,生平由爱鲜嫩可口的俊俏少年郎君,仅凭一眼,便可引诱人堕入情欲之网,不可自拔。
此术真真是危险,便是一些修行高深的老仙,稍有不慎,也难以抵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巫山姥姥动用欢喜媚术对于灵力的需求倒也庞大,好在她对于年老色衰的老男人并不感兴趣,别看她生得这般模样,却是当真眼高于顶,便是身边这两名小郎君,模样生得却是比大部分女子还要俊。
自也不会随便对旁人施展媚术。
可饶是如此,莲月道尊对她亦是避之如蛇蝎,唯恐与之多做对视。
高座之上的沧南衣眉头一挑,似是有些意外,道:“不过才四十六万年没见,巫山,你怎么就老成这般模样了?”
她此言当真并无他意,只是当真好奇罢了。
可这上来的第一句话,也当真是刺痛了巫山姥姥,搭在那红衣少年臂间枯瘦如鸡爪的手瞬间收紧,五根手指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她嗓音尖锐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脸大不成!分明一大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小姑娘模样,当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