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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不怎么抽,今天是……”盛爸说不下去了,眼眶湿润,脸上的表情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盛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叔叔,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婶婶。”
盛爸没说话,盛夏也不多说了,拉着颜楚离开。
坐在车里,颜楚并没有开车,看着一旁的盛夏。“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不用强忍着。”
盛夏有多能哭,颜楚领教过,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拒绝捐精,她就抱着他的腿哭得稀里哗啦,第二次哭得稀里哗啦是想她的奶奶,第三次……
盛夏偏头,看着颜楚。“我没有强忍着,我是真哭不出来。”
颜楚沉默,显然不信她的话。
“我没骗你,我是真哭不出来,我跟婶婶没什么感情,如果她不是天佑的妈,我估计都不会搭理她,至于我叔叔,说真的,也没什么感情。”盛夏说道,她跟天佑的感情,是儿时的陪伴,相互依存。
她是爸死,妈不要,天佑是有爸妈,却如同没有爸妈,分离一年,过年的一个月相处,能培养出什么深厚的感情?
颜楚伸手,握住她的手。“天佑说要跟你借钱。”
盛夏点了点头。“嗯,不只是天佑,秦小玉也要跟我借钱。”
“盛夏,我们有钱。”颜楚言下之意,天佑要多少,他们给多少。
盛夏心中暖暖的,颜楚说的是“我们有钱”,而不是“我有钱”。
“颜楚,对她,我没有义务。”盛夏提醒道,随即又说道:“检查费,我可以出,治疗费,你心里很清楚,治疗费就是无底洞,对你来说,只是小钱,可是对天佑来说,说是巨款也不为过。”
颜楚的手轻柔地拍拍她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温柔地开口。“老婆,你决定就好。”
颜楚会甘愿当冤大头,并不是因为盛天佑,而是盛夏,盛夏跟盛天佑感情好,盛妈又是盛天佑的母亲,盛天佑不会不管自己的母亲,而盛夏对盛天佑又做不到冷眼旁观,他是担心盛夏有顾虑,所以才先开口。
“安排婶婶住院治疗,天佑会找你帮忙。”盛夏说道。
“他说了。”颜楚说道。
盛夏不意外,婶婶的病情就是颜楚告诉天佑的。“会安排手术吗?”
“不会。”颜楚回答,见盛夏挑眉,颜楚解释道:“手术对她没有帮助,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什么意思?”盛夏不解。
“癌症患者都是痛死的,手术后伤口的疼痛加上癌痛,她只会更痛苦,她除了其他器官移植,还有骨转移,化疗都做不了,即使是住院,也只能减轻她的疼痛。”颜楚说道。
“天佑的意思呢?”盛夏问道。
“除了手术,接受一切治疗。”颜楚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一开始天佑坚持手术,无论我说什么,执意要手术,最后还是你叔叔开口劝,天佑才妥协。”
盛夏陷入沉思,盛天佑明知最后结果,人财两空,他还是执意要治疗,不想留有遗憾。
“瞒着她治疗吗?”
颜楚摇头。“瞒不了多久,她会越来越痛,所有的症状会出现,现在的人并不无知,有很多癌症患者承受不了痛,会要求医院让他们死得体面,患者的恳求会遭到家属的拒绝,谁也不愿意签字,他们宁愿看着患者被病魔摧毁,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不会签字当那个结束亲人生命的刽子手。”
盛夏沉默。
“你婶婶拖到现在才去医院检……”颜楚透过后视镜,见到盛妈的身影,提着垃圾袋,下楼扔垃圾,颜楚发动引擎,开车离开。
盛夏透过后视镜,看着越来越远的盛妈,眸光有些恍惚。
“大多农村人因为没钱,生病了也只好能忍则忍,实在忍受不了了,成了不治之症的时候,才会想起要去医院。”盛夏在农村长大,见多了小病拖成重病,去医院也晚了。
“农村经济条件有限,以及对疾病防控方面的意识不高所导致。”颜楚斜睨了盛夏一眼,说道:“你不是说,你婶婶有存款吗?”
“我婶婶是有钱,但是吝啬,对自己都吝啬,如果这次若不是我说我出钱,她还坚持不去医院检查。”盛夏感叹道,想到婶婶说帮秦小玉养孩子,苦涩一笑,她对所有人都吝啬,唯独对秦小玉大方。
颜楚紧握着方向盘,唇角勾了勾。“吝啬也要有限度,显然你婶婶毫无限度,盛夏,你说,爱财如命的她,若是得知自己的病情,她会接受治疗吗?”
“不会,明知是人财两空,她会回家等死,或是为了不拖累他们,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即使是死,她也会给天佑赚一笔钱,找个倒霉蛋。”盛夏不是在危言耸听,以她对婶婶的了解,真干得出来。
颜楚沉默了。
盛夏侧目,凝视着开车的颜楚,迟疑几秒,提醒道:“开车小心点,不然会被人当成那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