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她心头升起,丹尔菲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可她知道她现在怒不可遏。葡萄酒一滴不剩,冰凉的酒杯无法缓解愤怒带来的燥热。这没关系。她甩开尤利尔的手,打算把杯子丢在他脸上。
但失败了。酒杯像一块坚冰牢牢黏在她的掌心,佣兵们更夸张地笑起来,玻璃都在簌簌震颤。
噪音中,有个看不清脸孔的人捡起地上的玫瑰交给她,呵斥愚民们滚开。这是个她不熟悉的嗓音。周围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所有人都看着丹尔菲恩。考尔德和帕因特温和地注视,好像在看待长大的后辈;吧台后使者的目光锐利冰冷,充满审视;西塔约克和梅米好奇地盯着她,女神官的眼神十分轻蔑。尤利尔则根本没看她,他的眼睛里有一片鲜红的迷雾。那朵蓝玫瑰就在面前,丹尔菲恩忽然眼泪盈眶。
……她吸着气清醒过来。
屋子里一片昏暗,唯有炉火还在灰烬上燃烧。极黑之夜足以让贪睡的人长眠不醒,丹尔菲恩蹬开被子,感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彻头彻尾的噩梦。女仆安莎就睡在隔壁,丹尔菲恩拉动铃铛,叫醒她去准备热水,自己呆坐在床上回忆模糊的梦境。尽管回到了现实,可她仍感到气愤。
丹尔菲恩本不会做这个梦,都怪她的堂妹太多嘴。她们在聚会时谈到一本爱情小说,随即引发了一连串关于未来婚姻的探讨。也许是兰科斯特家族暗示她这么做,丹尔菲恩心想,他们想让我嫁给某个冰地领的贵族。这样一来,冰地领将完全掌握在银鹫家族手中,而非作为威金斯家族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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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愚蠢的梦。她告诉自己,没有夏日蝉鸣和酒馆,没有冒险者的歌谣和葡萄酒,没有玫瑰花……虽然最后一个早晚会来。我是冰地伯爵,威尼华兹的主人。丹尔菲恩·兰科斯特不会草率地嫁给某个无名之辈,特蕾西给她选定的丈夫会来自高贵的名门望族,其中最有可能的是西境诸侯。女王党和西党之间虽说有血海深仇,可决定政治联系的从来不是仇恨。
浴室比卧房更热,水池里飘着香料和拇指高的蜡烛。安莎脱下丹尔菲恩的睡袍,将她的金色长发牢牢扎在头顶,还把毛巾垫在石台边缘。丹尔菲恩在昏暗烛光下躺进水中,女仆揉按她的脑袋和肩膀,不时侧过身体方便她从果盘里拿葡萄。“您做噩梦了,大人?”
“干嘛说这个?”究竟是不是噩梦?丹尔菲恩说不清楚。
“您的故事书里有枚书签,大人,我想那应该是法埃小姐的物品。”
法埃·兰科斯特是她的堂妹。雾精灵离开后,她经常来黑月堡陪丹尔菲恩听歌剧,讨论一些贵族少女们说烂了的庸俗话题。“那本书也是她的。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