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把二老板找到啊,我们这月的工钱还没发呢。”
“放心吧,你去做活吧,你弟在喊你呢。”
牛大跑了起来,动作一如他的长相一般蠢笨,颜如意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你是想问我,为何对一个看上去如此丑陋粗鄙的人,以礼待之?”楚青钺喝了一口粗茶,开了口。
颜如意被点破了心中所想,虽是事实,但被人说破却又与往常所学的儒家学说相悖,一时间有些脸红。
“我在北疆待了二十年,你知道的吧。”
少年脸上一脸神往,风驰电掣、肆意飞扬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儿郎都会向往的。所以,吴如意其实和现在京中十多岁的少年郎一样,都对楚青钺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但都不敢贸然接近。一是楚家掌握兵权,最忌结交朝中大臣,二是传言,楚家二公子杀人不眨眼,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
“北疆号称铁骑三十万,其实,都是吓人的。”他笑了笑。“大部分的还是步兵、民夫、杂役,他们就跟刚刚的牛大一样,是从民间征兵来的,而一场战争,死的往往都是他们。”说着也给颜如意斟了一杯他根本不想碰的劣质的瓷器茶杯乘着的粗茶,颜如意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喝了,的确难以下咽,就跟那个粗野丑陋的民夫一样,但他直觉,楚青钺在跟他讲一个他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在边关,将军也好、民夫也好,死了都葬在一处,一捧黄沙埋骨。”他站了起来,从二楼的茶楼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这些繁华,回到了黄沙漫天的边关。“你们的锦衣玉食、太平盛世,就是万万个这样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的人守护的。”
楚青钺没有一句重话,却说的长公主之子,脸色发烫,抬不起头。他的窘迫并没持续多久,因为片刻之后一个高壮的汉子上了楼,大步走到他们坐前,颜如意认得这个脸上有疤的汉子,便是大理寺凶名在外的谢猛。
“少卿大人,颜公子。”他草草抱拳。
颜如意以前也是有爵位的,但七年前那场宫变,他们虽然未被牵连,但父亲却是被削了爵,他便也不是什么小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