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说道:“兄长又取笑奚落我了。那我就不挽留了,咱们后会有期。”
高忠义打揖作别,然后翻身骑上小毛驴,扬长而去。
陕北黄土高原地处关中平原和蒙古大草原的过渡地带,自古以来就属于“华夷杂处”之地,匈奴、突厥、鲜卑、蒙古、满族与中原汉族在此杂处,共同生活、共同斗争,孕育出当地男子豪放粗犷、女子热情奔放的性格。蜿蜒的无定河就从这里呈西北、东南走向奔流而过,河流的东南岸就是绥德县,西北方向是米脂县。米脂,古称银州,因“地有流金河,沃壤宜粟,米汁淅之如脂”而得名。“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说得正是这里。
绥德地处关中和塞外的连接地带,自古就是天下名州,交通要道,是西北地区的货运集散地,有西北旱码头之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强秦时期的大将军扶苏、蒙恬都曾在此驻守,也都长眠在这里。
血气方刚的韩世忠自然仰慕这些名人,也就学着高忠义的办法,准备去周边看看。
仲秋九月的一天,韩世忠喝过三大坛榆林当地自产老酒后,再提着半坛老酒,嚼着牛肉干,乘着醉意,沿着四十里铺大路,摇摇晃晃一路北向走去。迷迷糊糊之间,已经来到米脂地界。隐隐约约听到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唱信天游:“米脂婆姨绥德汉,不用打问不用看。小伙子跑马一溜风,讨上米脂婆姨乐死人。石狮子守门钻不进猫,绥德汉一个比一个好。”
米脂地处无定河东岸,土壤肥沃,宜于种植优质谷子。这里的谷子碾成小米金黄金黄,煮熟的小米粥上面漂着一层油脂。米脂姑娘的白皙皮肤恐怕就与这得天独厚的水土相关。
韩世忠定睛一看,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在唱歌。只见他头顶一只白色毡帽,左手拿着牧羊铲,右手举着牧羊鞭,正在驱赶着羊群。
韩世忠赶忙上前施礼问道:“请问大叔,这里距离米脂县城还有多远?”
老者答道:“你沿着河边继续往北走十多里路,就是县城了。最近那里可热闹了。”
韩世忠说道:“这里兵荒马乱的,哪有甚心情热闹?”
老者答道:“这后生你还不知道。米脂县城往西二十多里处有一个杜家石沟的地方,有一白姓人家,正在给黄花闺女比武招亲呢。”
韩世忠说道:“找个好婆家明媒正娶不就行了吗。何必这么大阵仗。”
老者答道:“哪能那么容易!这年头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大辽、西夏、大宋政权之间经常打仗,人活一世难啊!生个后生害怕抓壮丁去打仗;生个女娃害怕受欺凌。这不,这个白家是个小本生意人家,平日贩卖个小米、红枣过活,过得还算殷实安稳。谁曾想大姑娘今年刚到十四岁,就经常受到各种游兵散勇的骚扰、欺凌。正常本分的读书人家哪里有人敢上门提亲呢!”
听到这里,韩世忠不禁热血奔涌,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这是甚鸟世道!待俺前去看看。”
不知不觉之际,已经到了县城戏台附近。远远看见戏台两侧悬挂一幅楹联:“窈窕淑女闺中待嫁,红粉所以送佳人;文武君子献艺好逑,宝剑因缘赠猛士。”横批为“比武招亲”。只见一乡贤模样的人坐在后台中央,前面一名秀才模样的人宣读着比赛规则:“戏台下面悬挂的箭靶上面绘有龙虎争斗图画,中间是一个老碗大小从内到外分别为红、蓝、白三色的绣球图片。每人有两轮射箭机会,每轮射箭五支。步射者站在100步开外,骑射者马匹距离靶子50步开外发箭,射中最内层绣球中心圆点箭枝最多人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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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锣声过后,只见一短襟打扮的男人应声喝道:“我先来!”他报上姓名、年龄之后,记录在案,就拿起箭枝,连射五支箭,每支箭都上靶了,只是距离靶心较远。他急忙骑跨上马,马儿没有走出多远,他就在背后箭筒中取箭支,不曾想到脚蹬不准,竟然掉下马来,灰头灰脸地退在一边。原来南人虽然短小精悍,武功不凡,习于水战,长于经商,但却是射箭欠佳,骑马更是稍逊一些了。
验靶员刚报毕结果,一个头戴毡帽,腰裹羊皮的西夏匈奴汉子就冲了出来:“我再来!”登记完毕后,他又步射五箭,箭箭中的,竟然有一支箭射中靶子蓝色区域;他又翻身上马,准备骑射,伸手背后抽出一支箭,搭弓瞄准,一箭正中靶子白色区域;接着伸手准备取第二支箭,不曾想弯腰过猛,其余四支箭全部掉在地上。于是只得退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