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忠义本想发作,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新来乍到,万一得罪了顶头上司,不但毁了自己,还失去了为民请命的机会,就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招手带领大家调头返回了。
这时,王姓幕僚说道:“高县尉年轻气盛,想成为一番事业,志向远大确实令人钦佩”。说完揶揄地偷眼看着高忠义。高忠义心生不快,怏怏地问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从政为官之道自然懵懂。不知西宾有何高见,不妨明言。”
王幕僚说道:“高县尉意气风发,又是朝廷命官,手中掌握司法权力,普通民众自然捡取好听的给你说。我在这里伴随了将近十多任官员,历时三十多年,自然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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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义见他如此地说,也就虚心起来,赶忙下马作揖说道:“下官才疏学浅,还望丈人不吝指教。今天先熟悉一下风土人情,物产资源等自然山河,晚上回府之后再倾心详谈。”
王幕僚也一改倨傲的神态说道:“县尉见笑了。我只是见你受儒家文化二十多年的熏陶,尤其是受到咱们关中大儒张载的影响,决心‘为生民立命’,进而心生钦佩罢了。但又见你心地善良,刚直忠勇,初涉世道,恐怕将来是要受苦的。因此善意提醒一下。”
回到府衙,高忠义又对这里的历史档案熟悉了一下。发现许多官员在这里折戟沉沙,郁郁不得志离开了。而就在崇宁四年八月,前任凤翔知府冯澥,责授永州别驾,道州安置。
看到这里,高忠义想起了王幕僚,赶紧差人在东湖的高台之上备好酒席,傍晚时分和他一起畅饮几杯。
这天月朗星稀,暖风习习,高忠义约好王幕僚来到东湖边。王幕僚一生穷困潦倒,虽然是个书生秀才,但没有考取功名,几十年来一直被人瞧不起。眼看这个新来的县尉如此抬举自己,也就不再拘束,顾不得许多礼节,放胆畅言起来。他们两人斟满酒,几杯酒下肚,酒酣耳热之际,王幕僚先话多起来。
王幕僚说道:“县尉可否听说朝廷的重点政事是什么?”
高忠义答道:“那当然是治国理政、保家富民了。”
王幕僚说道:“县尉你虽然学富五车,可是社会经验不够。您不曾听民间谚语常说‘入乡随俗’吗?您看看现在的朝廷都在忙着什么?如今圣上忙着修道成仙,执政者借着花岗石的项目攫取钱财,封疆大吏、守边将军忙着边贸生意,哪里还有人关心民间疾苦呢?如果你对这些不了解,却公正执法,仗义执言,为民请命,恐怕是要遭受磨难的!现在你还才入职不久,官场的黑暗你是不了解的。有机会你再去周边看看吧。”
高忠义答道:“我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又受先贤大儒教育这么多年,难道我也要随波逐流吗?我怎么对得起先贤大儒和自己的良心志向呢?”
王幕僚说道:“县尉能如此,真是令人钦佩。我只是感觉您的知遇之恩,您高看抬举我,我才斗胆如实说的。还望县尉恕罪。”
高忠义虽然心里不认可王幕僚的说法,但还是决定仔细体察一番。于是他举起酒杯,和王幕僚一饮而尽,两人迷迷糊糊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高忠义微服私访,又来到凤翔太平宫道场(这个太平宫不同于山东崂山的太平宫)。
凤翔府(后期改归京兆府)上清太平宫,是宋朝京师以外最重要的宫观之一,它与官方有着很特殊的关系。
据说,在宋太祖、太宗权力交替之际,张守真神安排黑煞神为宋太宗得到皇位制造了符命。宋太宗即位后修建上清太平宫,专门供奉黑煞神,作为国家重要祭祀对象。
传说宋廷建国之初,有神降于凤翔府盩厔县民张守真家,这位神灵自己说:“我是天之尊神,名叫黑煞将军。现在转世化身到你身上,超度众生”。张守真就放弃尘世,成为一名得道道士了。每当黑煞神快要来临时,房室中就有微风萧然,声如婴儿话语,只有张守真自己能辨别它。后来成百上千的人前来祈祷求福,躲避灾祸,都很灵验。开宝九年,宋太祖把张守真召见于滋福殿,疑其虚妄。十月十九日,命内侍王继恩建筑一个道观,让他把黑煞神安放祭祀在这里。建筑好之后,果然黑煞神降临了,而且有“晋王有仁心”等语。此话传开之后,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晋王赵光义身上。第二天,宋太祖晏驾归天了,诸位大臣拥戴晋王即位,就是宋太宗。宋太宗下诏建筑上清太平宫于终南山下,封黑煞神为翊圣将军。
宋太宗赵光义任命起居舍人王龟从领旨督修,王龟从就把道观地址选定在了南溪旁的终南镇北面。道观的修筑,整整花了三年时间。完工后的道观,屋宇巍峨,气势宏伟,宋太宗亲自题曰“上清太平宫”。他自己也偶尔驻跸于此,修心养性。宋太宗还御赐太平宫《道藏》一部。苏轼曾经多次前来,潜心读书,作有一首读《道藏》诗,表达感慨。
因为御驾亲临过的缘故,太平宫名声很大,入宋以来,当地府衙亦加以特殊关照,更由于那套御赐《道藏》,附近的入道人士经常来这里读书,一饱眼福。
正因为如此,从宋太宗开始,直到当今圣上宋帝赵佶,都非常迷信道教。就在最近,朝廷宣布“道士序位在僧上,女冠在尼上”。朝廷授予凤翔府于仙姑为清真冲妙先生。并派遣李环拿着皇上的封香前往凤翔太平宫等处道场,召宣于仙姑到朝廷开封一趟。
高忠义早就听说过太平宫的盛况,今日到此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非常遗憾,没有见到声名鹊起的于仙姑,只得闷闷不乐地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