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若水被金人掳掠而去,在金营十多天,骂不绝口,金人于是割掉他的舌头,扭断他的脖子,杀害了他。金人感叹说:“辽国灭亡时,大义赴死的人有几十个,而宋朝只有李侍郎一人而已”。
靖康二年(1127年)三月,金人奉册宝立张邦昌,文武百官集会于尚书省。这些百官之中,有人欣喜若狂,因为马上就要登到高位要职,权倾天下;有人痛哭流涕,痛失权位,甚至面临牢狱之灾。张邦昌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突然毫不费力地就成为皇上了,而且还必须当,别人不能替代;忧的是一些大臣表示不服,民心不稳;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大臣之列,心想,以后我和你们再也不是一个序列了。
他故意装出一种从容淡定的表情,威严地扫视了一周,然后昂首阔步自信地走向了皇帝的御床褥位,静静地停止了一下,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否在做梦。他用手摸了摸丝绸床褥,再摸了摸龙头大床的靠背,用手指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外侧,疼得他差一点叫起来。张邦昌确认这一切是真实的之后,整理了一下衣冠,面向金主完颜吴乞买的方向,跳了一段金人朝拜时的舞蹈,这才长跪下去接受封册,金人的封册中说:“咨尔张邦昌,宜即皇帝位,国号大楚,都金陵。”
金人回去后,张邦昌走到宫殿里面皇上卧床西侧。宦官在大床的另外一侧放置一把椅子,张邦昌坐着接受大臣军员的祝贺。
可是,江山是流血打拼而来的,从来不是别人赠送而来的。大厅下面的群臣一个个各怀心事。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高兴,有的悲伤;有的愤怒,有的欢乐,他们的心思都全部写满在脸上。张邦昌看到这里,惶恐不安地站立起来,派遣合门侍郎传话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当皇上,可是金人不允许;还有这么多大臣集体商议推举我,群众不答应、民意不可违背啊!我本来想以死抗争,可是为了天下黎民、生灵百姓,我迫不得已只能这样,并不是为了篡权当皇上的。”又传令让大臣不要觐拜他。
这时,自以为拥立新君有大功的王时雍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板起脸孔,威严地扫视了一圈群臣,大声呵斥道:“你们还不跪拜祝贺,还在等着什么?!”
这些一向鼠首两端、见风使舵、有奶就是娘的尸禄官,听到这里,赶紧跪下三呼万岁。由于幸福来得太突然,张邦昌局促地搓着手,只是东面拱立着而已。
张邦昌当了皇帝,自然是很高兴。可是张邦昌毕竟是个读书人,他进士出身,熟读儒家经典,知道人心背向是最大的政治。加之他在官场浸淫多年,曾经知光州(今河南潢州)、汝州(今河南汝州),历任礼部侍郎、尚书右丞、左丞、中书侍郎、少宰,太宰兼门下侍郎等职务,对官场的渠渠道道了如指掌。
他自己心里明白,天下人心并没有归附于他。因此,他会见百官只称“予”,手诏叫做“手书”。为了应付金人检查,虽然没有改元,而百官文书去掉了大宋的年号。
在这些在职的大臣里面,只有权佥书枢密院事吕好问所行的文书,唯独称为靖康二年。
张邦昌把登基称帝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就前往青城拜见两个金人大元帅致谢,又请求把冯澥、路允迪、孙觌、沈晦等大臣以及太学、六局官、秘书省官的人放归回来,以便正常开展朝堂运转工作。但是,金人认为何?、孙傅、张叔夜、秦桧、司马朴等人依然效忠赵宋朝廷,就把他们押解着举家北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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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邦昌成为皇帝的过程中,王时雍及莫俦、范琼等人作用巨大。前前后后、东奔西跑往来议事的,主要是莫俦等人;逼逐太上皇、皇上以及皇后、三宫六院以下的,主要是王时雍、徐秉哲等人;胁惧京城百姓的,主要是范琼等人;这些人这时全部得到提拔重用。
过了一段时间,金人还是不放心,又派金兵来索取赵宋宗室,徐秉哲狐假虎威,就下令坊巷五家为保,不得藏匿。这样,又搜刮出赵宋宗室三千馀人,全部命令把他们押赴军前,衣袂连属、物资家眷全部押送到金营真定府。
四月份,金帅宗翰带兵返回北部。他们把太上皇赵佶、宋帝赵桓以及皇后、皇太子等人押解着,由郑州路进发去北部。宋帝赵佶、宋帝赵桓被囚禁在燕京(今北京)等地。凡是宋皇帝所用的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及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倡优,府库蓄积等等全部都被掳掠带往燕京,宋人都城汴京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宋帝赵桓被押解在金人军中,头顶青毡笠,乘一匹瘦马,后有金兵监军押解,每过一城,他辄掩面号泣不止。
这时,康王赵构已经到了济州(今山东省菏泽市的巨野县)。经过多方征集,总共才有八万多士兵,驻扎在济、濮等几个州。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总管杨惟忠等人,也率领部下数千兵来到东平,康王派遣真定总管王渊以三千人去河南永安军(今河南巩义县)保卫宋室宗庙。
金人为了摧毁宋人的信心和凝聚力,就派人铲除宋朝廷的象征宗庙。屯驻在河北保定滹沱河附近的韩世忠听说后,赶紧过来支援王渊。
金人侦察到韩世忠支援来了,更加进行疯狂攻击,围困三天之后宋军粮尽援绝。永安军的士兵借着黑夜从溃坏的城墙口逃走了,将领们根本挡不住。
眼看就要快守不住城池了,韩世忠心想,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时虽然已经四月天,但北方天气依然寒冷。这天夜里,雨雪交加,韩世忠把身边仅存的三百多个勇士集合起来,动员说道:“各位壮士!现在天寒地冻,后勤补给不足,如果咱们再这样被动防守在这里,即便敌人不进攻,他们围困几天,咱们也就饿死、冻死了。现在外无援军,内无食物,弹尽粮绝,该咱们办呢?”
壮士们都说:“愿意听从将军安排!”
韩世忠说道:“今天守也是死,攻也是死。与其被敌人围困饿死冻死,还不如主动出击杀敌,说不定还有生机。”
一些士兵面露难色,有人说道:“几千名敌人围攻,我们几百个人该怎么突围呢?”
韩世忠说道:“大家现在把能吃的都吃饱,能喝的酒都喝好,保持体力和身体暖和。半夜雨雪下大之时,听我的命令。”
随后,韩世忠把三百个勇士分为三队,一队手持强弩,给弓箭上绑好火把,待机会成熟后射向金人帐篷;一队持大刀埋伏在金人营地周边,专门砍杀马匹和逃跑出来的士兵;一队手持弓箭,抵御金兵从其它地方赶来的支援士兵。听到鸣锣声音后,统一向滹沱河南岸靠近,过河之后集合。凌晨两点左右,金兵正在酣睡之中,韩世忠一声令下,上百支火把射向金兵帐篷,立即燃起大火,周边的牧马草料也燃烧起来。正在睡梦之中的金兵大惊,慌忙逃出帐篷奔向营地之外,被埋伏的宋军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倒在地。其它没有着火的金人赶来救援灭火,又被宋军射退。这时,雨声、雪声、喊杀声、求饶声、哭泣声、马叫声混作一团,金兵狼狈向北逃走了。这一战,金兵死伤不计其数。后来有自金国来的使者说,金兵大酋就是这一天被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