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帝赵构在镇江缓过神之后,召集跟随来的宰执从官诸将,在宅堂商量大事。奉国军节度使、都巡检使刘光世拊膺大恸,说:“都统制王渊专管江上海船,经常说随时可以渡江,决不误事。可是今天船舟根本不够,诸军被大江阻隔,我的部属几万名士兵,两千馀骑兵战马,都没有渡过江来,叫我怎么防卫大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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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赵构说:“这个已经安排人接应去了,现在讨论一下咱们去哪儿。”
吏部尚书吕颐浩说:“我的建议是暂且留在此地,也可以为江北作为声援,抵抗一阵子;不然的话,金人乘势渡江,咱们就更加狼狈了。”大家都同意了。
王渊为了转移运输不力的罪责,就杀死了江北都巡检皇甫佐。宋帝赵构问王渊现在怎么办?王渊说:“咱们现在暂驻镇江,只能保障一处。如果金人从通州方向渡江,先占据姑苏,那我们怎么办呢?不如咱们先去杭州,那里有钱塘江,有长江天险。”于是又决定逃跑去杭州。
晚上,宋帝赵构居住在吕城镇,王渊留部将杨沂中与三百士兵在镇江,约好说:“如果金人准备渡江,就放火烧掉甘露寺作为信号。”王渊和宋帝赵构晚上住在吕城,卫兵忽然听到瓜洲附近声音喧哗,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们以为金人将要渡江了,就慌忙放火焚烧了甘露寺。王渊看后大声说:“甘露寺着火了!”又赶紧请宋帝赵构乘马而行。当时仪仗皆阙,只有一个士兵手执黄扇跟在皇帝身边。第二天,宋帝赵构就到了常州。
这时,御营统制官王亦带领部队驻扎在建康附近的江宁。他看到权贵们把物资全部带上逃跑了,却让他们这些缺吃少穿的士兵守城,心中十分怨恨,就准备发动叛乱,商定以夜间纵火为号。
江东转运副使、直徽猷阁李谟知道这件事之后,赶紧告诉守臣秘阁修撰赵明诚(女诗人李清照的丈夫)。这时,赵明诚已被任命调动到湖州去任职,因此他对这件事不在意。无奈之际,李谟带领部分兵将和义兵埋伏在涂巷中,把狭窄处用栅栏隔离开。夜半时分,天庆观果然着火,乱军鼓噪而出。他们冲击到涂巷后不得进入,于是用斧头砍坏南门攻进城里。李谟看到大事不妙,赶紧去通知守臣赵明诚,找了半天才发现,赵明诚与通判毋丘绛、观察推官汤允恭早已经缒城宵遁逃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丁进既受招安之后,这次也带领军队跟随扈从皇帝南下。由于南下匆忙,军队后勤物资根本就没有带上。这些人饥肠辘辘,就开始在半路上遮截行人,肆意劫掠。丁进看到他们又成为乱军盗贼了,害怕受到朝廷的问责,就请求带领部队返回江北与金人血战,其实际意图是准备乘机作乱。
这时,御营都统制王渊从镇江来到了这里。丁进知道王渊是韩世忠的恩人,两人关系特别要好,而他已经与韩世忠结下死仇,就非常害怕,准备逃跑到山东去。恰在这时,朝廷大臣朱胜非路过丹阳,丁进带领士兵藏匿在树林中,拦截抓住朱胜非自诉冤枉。
王渊知道这个情况后,派遣小校张青带领五十名骑兵去保护朱胜非,并且欺骗丁进说:“军士剽攘,不是你的过错。”张青诱骗丁进到营帐内拜访朱胜非,结果丁进刚一进来,就被张青斩杀了。丁进的士兵一哄而散,宋帝赵构的扈从人马又减少了许多。
宋帝赵构逃到杭州后,就以州治衙门为行宫,以显宁寺为尚书省。当时百官家属没有跟过来,宋帝赵构独自睡在大堂外面。宋帝赵构躺在白木床板上,上面铺着一些蒲荐、黄罗褥。按照宋廷规定,皇帝每天用餐要一百多个样品;到靖康初年时,已经减损了百分之七十;渡江之后,现在一日只有一份羊煎肉炊饼而已。
看到如此狼狈,宋帝赵构就降诏罪己,把群臣召集到行宫,要求大家说真话,直言进谏。并大赦天下,要求释放诸路囚杂犯死罪已下的人,凡是士大夫流徙远方的都让他们返回原来的地方。黄潜善上奏说,只有李纲不能赦免,还要用他谢罪金人呢。这样,主战派李纲就继续被流放在小岛上了。
金人看到江南之人还在拥护宋帝赵构,非常气愤,准备焚烧扬州城进行恐吓。金人派遣几十个士兵进入扬州,告谕士民从西城出来,集合在外面的人可以活命,他们准备放火烧城了。可是人人持有怀疑态度,还没人出城。第二天,金人又派遣人进行宣传,说不出城的人将被杀死,于是西北方向的人从西门出城集合在一起。他们刚一出来后,就被关押在木栅栏中。东城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就没有再出来。到了晚上,金人果然纵火焚城,许多士民被活活烧死了,存活的人才只有几数千人而已。
这时,御史中丞张徵上疏弹劾黄潜善、汪伯彦二十大罪状,黄潜善、汪伯彦看到众怒难犯,就准备辞职离开。而老奸巨猾的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上奏说:“现在形势艰难,不宜突然更换宰相,先让他们继续在职悔过,责以后效。”皇帝这时也意识到黄潜善、汪伯彦排除异己,封锁言路,导致朝廷播迁,因此就把黄潜善、汪伯彦免职,安排他们去奉祠了。
看到天下生灵涂炭,宋帝赵构这时才清醒了一些。他下诏书说:“朕遭时多故,知人不明,事出仓皇,匹马南渡,深思厥咎,在予一人。既以悔过责躬,洗心改事,罢黜宰辅,收召隽良,尚虑多方未知朕志。自今政事阙遗,民俗利病,或有关于国体,或有益于边防,并许中外士民直言闻奏,朕当躬览,采择施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