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知道他受了重伤,仍然担心他诈死,不敢轻举妄动再进攻。但是城内的民众和士兵知道他死了,都放声痛哭,知道城池很快就要被攻破了,纷纷哭泣着逃命去了。
赵立的家属许多人以前死于徐州。赵立来到楚州后,就把幸存的一个儿子带在身边,让他伺候左右,读军中书记,在这次城破之后,他儿子也战死了。
赵立为人忠厚老实,擅长骑射,容貌甚壮;不读书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他的忠义是出于天性;他不喜欢声色财货,月俸薪水经常拿出一半给士卒,能与士卒同甘苦;每一次战斗,他都擐甲胄先登,如果有退却的士兵,他就大呼疾驰到逃兵跟前,杀掉逃兵。因此士兵畏服,也喜欢为他所用。他视金人如仇雠,每当有人说起金人,他就咬牙切齿,愤怒不已。经常告诫士卒说,他与金人作战,一定会战斗到死亡为止。
自从金人向南侵略以来,所过名城大都,大多数都闻风而降,金人攻占这些城池,犹如探囊取物,只有翼州坚守将近二年,濮州城破巷战,宋人和金人杀伤略相当,只有这两个地方金人感到害怕难攻。但是赵立守卫楚州,一战成名,比起前面的功绩更显得难得了。人们都说,赵立的守城之功,与唐代“安史之乱”时的城守张巡、许远相比较也毫不逊色。
看到朝廷昏庸堕落,许多仁人志士心急如焚。徽猷阁待制、知临安府季陵刚刚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就立即上奏说:“臣观今日国势,形如垒卵,危如缀旒。皇上大驾当时各地巡游,没有驻跸落脚之地;贤能之人远远逃遁,朝廷士大夫没有经世之心。军权兵柄分于下而将领不和,行政大权去于上而君主益弱,现在所能依靠而幸存的,仅仅是天下人心还没有厌恶而已。
前年集合大臣商议渡江,人人都以为可以,而朝廷权贵却以为不可,因此大家都不说南渡而降诏回到建康。去年大家又商议去幸蜀地,人人都以为不可,而朝廷大臣却以为可以,因此放松了对江、淮等地的防备设施,大力经营关陕要隘。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究竟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失误的?张浚口头上说,他外出川陕作为宣抚处置使,经营川陕抗金,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想迎接陛下去川陕罢了。金人现在长驱直入,深入吴、越等地,至今还占领着淮甸,却没有见到一匹骑兵或士兵前来支援王室。
当年维扬之灾,圣上出走后有幸免于灾难,朝廷来不及了解真实情况,最后把功劳归到宦寺身上;钱塘之变,朝廷不能自救,而把功劳归于将帅。这样就导致陛下信任此曹货色,他们就有了轻视朝廷之心。黄潜善喜欢自己单打独斗而不能用人,吕颐浩知道使用能人而不知道任用贤人。这样,导致张确、许景衡抱恨而死,刘豫、杜充相继逃叛而去,凡是知机自重的人,往往卷怀退缩隐世去了。
而今天下不可谓无兵,像刘光世、韩世忠、张俊这些人,如果他们各率诸将,同心而谋,协力而行,何所往而不能克!但是他们兵柄既分,其情易睽,互不隶属;各自招收亡命之徒以张军势,各在效力小功劳以报主恩;胜利了互不服气,失败了互不相救,大敌一到,人人各自为谋,这怎么能够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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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之间,应当义同一体,庙堂负责发出命令,百官负责承禀执行,使将士知道有陛下,不知有大臣。大臣在外,事情涉及方方面面,他们难道可以作威作福、随心所欲吗?张浚现在在陕西,要处分军事,恐怕失去机会,让他随即便宜行事,这还说得过去;可是他竟然自降诏书,难道没有盗窃圣命之嫌吗?官吏责以办事,便宜行事也没有什么;可是他却随意安置从臣,难道没有忌器之嫌吗?以至于乱赐臣下姓氏,乱改寺庙匾额,像这类事情,就是乱象丛生,不治理怎么能行!这些都是张浚在外伤于太专导致朝臣效仿的啊。
上古三代之得天下者,是因为他们得其民心啊;得其民心的原因,是因为得到了民众的拥护。而现在民坠涂炭,无甚于今日。发掘丘墓,焚烧屋庐,六亲不能相保生活。而民众拥戴大宋依然没有改变,实在是因为祖宗德泽在人心而没有厌倦啊,现在所能依靠中兴的,就只剩下这一件事情了。然而人心无常,谁也不能保证不发生变化,陛下应当注意收拢人心。现今想薄敛赋税以裕民财,而用度阙口很大;现今想轻徭赋以舒民力,而大军师旅才刚兴起。圣上的罪己之诏屡次降下,忧虑民众之言屡次能听到,反复叮咛切至,但是人们都不相信这些。是因为民众只看权贵大臣怎么做,而不听他怎么说。臣以为只要陛下举事恰当,人心臣服,自然就足以结人之心。如果能把爵位赏赐给贤人,爵禄赏赐给功臣,刑罚施行给罪人,各种施设注措无不当于天理,天下不心悦而诚服的,从来都没有啊。臣愿陛下准备做什么事情,就让一二大臣提前考察,不偏听,不自能,无畏强御,无徇私昵,处之得其当则人心臣服,人心臣服则盗贼将自息而外患亦可消除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