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州位于岭南道西隅,十分偏远,毗邻不少羁縻州,也就是蛮夷土司聚集的边境州,治安并不太好,有不少汉家儿郎囤田驻兵。
这一任桂州刺史因犯事被黜,暂由熟悉当地事务的长史蓝长浩代领州务。
而桂州惨案,虽影响不好,但也算是地方官府一向强势的风格,
只能说,桂州那次撞在了风头浪尖上,不小心舆论闹大,若放在往常,边境州府死几个人,只要不告上天听,朝廷中央也不会追究什么。
这一会儿,也不知是卫氏双王想千金买马骨,还是这位蓝长史收了傲娇性子、抱上了朝中大腿。
他并未撤职,只被批评罚俸,然后低调不少。
“这位蓝长史来江州作何?”
“说是来拜访长史大人,请教造像经验。”
欧阳戎叹气,不过还是起身,前去接人。
浔阳渡码头,很快见到了桂州来人。
欧阳戎发现,这位蓝长史是一位很高很瘦的青壮年男子。
身高与欧阳戎相仿,唇薄如纸,虽是男儿,却长一双丹凤眼,四望之时,目露精光。
他下船时的神态有些倨傲。
难怪此前桂州官府的做法如此刚猛,此人一看就不太好相处……欧阳戎心道,初见的第一感觉。
“蓝大人。”
“欧阳大人。”
蓝长浩走下船,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狐白裘青年身影,表情有些惊讶,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上下仔细打量了遍这位年轻名人的出色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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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长浩的倨傲神色收敛了一点,朝欧阳戎礼貌的拱了拱手。
欧阳戎保持微笑,引起入城,认真招待一番。
午宴席间,蓝长浩询问了几句不久前至圣先师庙的事情,旋即敬酒夸赞,不过欧阳戎却发现,他眼神频频看向窗外的日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宴席后,欧阳戎公务在身,致歉先走。
他主动开口,约说明日好好招待,带其参观江州大堂。
岂料,蓝长号摆手推拒。
客气告知欧阳戎,仅停留两天,无需他陪。
“有劳今日接待,还是不打扰欧阳长史了。”
“也好,蓝长史好好休息。”
欧阳戎不动声色的点头,看着蓝长浩等人返回官舍驿站的背影。
翌日,上午。
江州大堂,燕六郎走进正堂,朝埋头案牍的某人直接道:
“明府没猜错,蓝长史今日一早,带人出门,去拜访了城中之人。”
欧阳戎头不抬:“拜访何人?”
“咱们的王大刺史。”
欧阳戎顿时放笔,脸庞上露出警惕神色:“他找王冷然做什么,例行拜访?”
“不知。”燕六郎摇头。
顿了顿,又透露道:
“明府,我昨夜特意与他带来的一些桂州官吏喝酒搭讪,打听到,这位蓝长史途径洪州府时,也曾逗留数日,拜见洪州的朱大都督。”
欧阳戎脸色若有所思:“连续寻两州长官吗……”
就在这时陈参军走了进来,恭敬禀告道:
“长史大人,今日王大人突然前来官署,命下官们发令,召集江州折冲府的将领们,进城商量军务。”
欧阳戎深深看了眼这位在浔阳王受皇恩成为江南督造使后、开始隐隐向他示好靠拢的陈参军,点了点头:
“知道了,多谢陈参军。”
陈参军连忙摆手:“大人客气了,小事而已。”
欧阳戎指摸下巴,嘀咕:
“蓝长浩接连拜访洪州、江州,王冷然又召集折冲府将士,难道有事涉及军务?”
可他实在想不通,远在千里外的岭南道桂州,怎么与江南道中部的洪州、江州牵扯关系。
难道是卫氏从中串联,也不像,毕竟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未免太明显了。
欧阳戎摇了摇头。
江州军务,王冷然一手把持,严防死守,从不让他插手。
此前他不便明目张胆的干涉,忧虑打草惊蛇,导致现在俩眼一摸黑。
眼下看来,不能再坐以待毙。
万一涉及浔阳王府安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