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和姜淮两人战意正酣的时候,何姒和秦鉴已经靠坐在嶙峋山石上,享受起绝不会被外物打扰的悠闲。
像在一个狭长的梦境中探索,在浅粉色的水气中呼吸,在水墨晕染的山水中游荡,这是一种独特而微妙的感觉,恐怖而甜美。
“你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来的吗?”
秦鉴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接下何姒的话。
是有不能说的隐情吧,何姒想着,也不恼。以己度人,她惯常不爱勉强人,时候到了,一切谜题就会迎刃而解。于是笑了笑,将话题引向感叹般的收尾:“所以你数学不好也在所难免。”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古代文史发达,但数学却很落后吧。”
本就俊朗不似凡人的秦鉴微一挑眉,阴暗交错的脸上显出一丝邪气:“勾广三,股修四,径隅五,这段周公与大夫商高的对话,据我所知是世界上勾股定理最早的记载。”
何姒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中国古代的数学偏离了科举考试制度,偏离了统治阶层,自然也就偏离了读书人,没有人学习研究,所以会导致发展缓慢。”
“确有影响,”秦鉴也不否认,“不过也不可忽视那些典籍,周髀算经、新法算书、历算全书、五曹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数术记遗……这是我们延绵不绝的学术脉络。”
“这些我也听过,”何姒一抿唇,想起了与古建筑学有关的演算,说道,“只是这些书以计算为主,更像某种算题志或算例志,只是得出结果,却没有产生一以贯之的定理。”
“这只能说明实用是中国古代数学研究的前提,”秦鉴显然不认同何姒的讲法,“学以致用,先辈们重实际,不喜欢为了科学而科学,有什么错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一人数学不好,而损害了古代数学在你心目中的印象,”秦鉴微微一笑,话题又轻松下来,他望向洞穴深处的眼睛泛着微光,“关于中外数学之争,你或许可以问问姜淮,至于我曾见过的数学,大则可以通神明,顺性命,小则可以经世务,类万物,那才是真正的数学。”
“哎,简单,太简单。”
正当秦鉴在为中国古代数学正名之时,姜淮也解开了第三重数独游戏,他正洋洋自得时,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范哥等我等得急了。”他想着,重新集中起精神,等待新的题目出现。
可这一次,门没有在他面前化为流沙,而是真的被打开了,露出了屋内富丽堂皇的喜庆陈设。
“这是?”姜淮朝里面探了探头,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了排成一列的三张桌子,桌子上都十分讲究地铺着红布,整齐地摆放着老旧物件。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耳边就传来了轻柔的声音:“请为新娘准备三件礼物吧。”
那声音比之前听得更加真切,仿佛就贴着他的后脑勺,姜淮忍不住回过头去,只见一张脸从天花板上倒悬下来,苍白的脸衬得唇色更为艳丽,正满目深情地看着他。
“妈呀!”姜淮头发竖起,毫不犹豫地跑进门内。砰的一声,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姜淮心有余悸地巡视了一遍天花板,确定没有人脸了,才战战兢兢地往最左侧的桌子走去。
桌子上放着从大到小三坛酒,酒坛上还有黄土沾染过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尘封多年的女儿红,不过此刻都被开封过了,酒香四溢。姜淮仔细朝坛口里看了看,三坛酒剩的还都不一样多,对题目立刻有了猜测。
“请为新娘准备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
声音才响起,正在思考中的姜淮下意识地一缩脖子,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个声音的主人对姜淮忌惮的表现很满意,一声轻笑后才又说道:“第一个酒坛有八升的容量,被喝去了三升,第二个酒坛有五升的容量,如今还有三升,第三个酒坛有三升的容量,酒却只剩下了三分之二,请带一升酒去见新娘吧。”
“这新娘可真能喝啊。”姜淮听到题目,对人脸的阴影已经散去了大半,他控制着自己不转头,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酒坛上,立刻开始答题。
只见他也不犹豫,直接将第一个酒坛子抱起,来到第三个酒坛前,哗哗地将第三个酒坛满上。然后放下第一个酒坛,抱起刚刚倒满的这个最小的酒坛,来到第二号酒坛前,重复之前的操作,将二号酒坛又倒满,这才将最小的酒坛放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