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秦鉴也越来越在意,那一次,到底是因着何姒的特殊能力,他们误打误撞直接闯入了与事件关联的幻象之中而不自知,还是那一切虚幻,都是他人有心设下的陷阱?
秦鉴想起幻境坍塌时的场景,外面的世界黄土滔天,如海啸涌动,吞没了一切,随后万物归于寂静,山岭依旧,秋木潇潇。
像,又不像。
何姒的幻境每次消散,也都会有与众不同的风景出现,带着遗憾的美。
他见过栀子花在女孩眼中盛放,见过海底空洞将所有光线吞没,见过高楼融化成眼泪,见过繁华如沙随风而逝。对比起来,那次的消散却太粗暴太直接了,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坍塌而已。而且出现的时间节点不同,何姒幻境消散之时,都是在任务完成之时,可这次,却是他们狼狈逃离之际——是因为他一反常态在幻境中直接进了镜廊吗?
秦鉴不知道,他从未试过在幻境之中打开镜廊,从虚无之地进入虚无之地,没有了现实节点作为基础,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秦鉴低头看看自己久未愈合,反倒越来越严重的伤口,或许那次事件的影响已经发生了?
站在最后一道镜门前的男人感到一阵阴冷,不好的预感像黏腻的毒蛇,缓缓游走在他的背部。
或许真像范宇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吧。秦鉴自我安慰着,跨出了镜廊。
关梓鹤已经在等他了,与她一起的自然还有精力异于常人的范宇,不过这次,两人看他的神情中都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秦老师,手。”关梓鹤言简意赅。
“等等,”范宇连忙抬手制止,一脸的痛心疾首,“我们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关梓鹤倒是一本正经,像是一个年轻版的老朝奉:“八卦的事先放放,等我把伤看了。”
“不差这一时,有什么先问吧。”秦鉴说着缓走几步,索性来到她办公桌前的一张沙发上,放松地坐下。
没想到一向懒得说话的老朝奉竟然主动提出要交代问题,范宇当然不能放过他,立刻问道:“秦叔,那我就直说了,去羲陵采蓍草那次,那只神龟你还记得吧。”
“你想问我那句诗的意思。”
“哪句诗?”关梓鹤忍不住问道,却见范宇郑重地点了点头,咽下了之后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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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只有猜测,”秦鉴说得坦诚,“一种东风两样心,我猜,那是说的我的本体,和镜子中我的幻象。”
“本体和幻象?”
“对,后面的事也是你想问的吧,邓林对何姒所说的小心身边人,朱斌对我们所说的镜子中的人,既在何姒身边,又能操纵镜子,我怕……就是另一个我。”
“你……”范宇陷入震惊于怀疑之中,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下意识又觉得只有这种解释,才能将之前的种种串联起来,“何姒身边有两个你?”
“应该不是,何姒甚至能看穿我的侍神,另一个我若出现决计瞒不住她,邓林应该是误把给他龟甲之人当成了我,所以才会说小心身边人。”
逐渐听明白了的关梓鹤仍然一出口就是关键问题:“既如此,哪个才是本体,哪个才是幻象?”
“范宇已经想到了吧。”老朝奉直视着范宇的眼睛,他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才是那个幻象……所以你的记忆缺失了……”范宇喃喃着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不可能啊,如果你才是幻象,那本体又在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参不透的关键,他想要获得什么?”
“何姒……第一次酒店,引她与你见面,引你们一同去那个幻境,他想要的难道是何姒?”范宇飞速思考着,“何姒有着看透幻象的能力,而你偏偏就是幻象,你一直在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而他会不会也在寻找什么因为你的分离而缺失的东西?”
“我也这样想过,”老朝奉点了点头,“他想吞并我,而何姒是不得不使用的媒介。”
“你有什么打算吗,秦老师。”关梓鹤一贯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关切。
“保护好何姒,”老朝奉看向两人的视线中带上拜托之意,“这是我目前唯一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