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马剧痛难忍,都发了狂,向前冲撞起来;前面的马受了惊,又惊动了在更前面的马;最前面的马闻到香气,往前狂奔。如此好似滚雪球一般,除了个把落单的,近百匹马一起朝官兵背后冲去。朱武一边赶马,一边大叫:“马惊了,马惊了,快跑,快跑。”
那些官兵听了,大多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就往草棚方向跑,只有一小股二十来个还算清醒的往边上跑。
陈达把枪放在咯吱窝下,在马上来个镫里藏身,弯倒在马匹一侧,直奔李都头去。李都头提着刀正约束乱兵,只听的身后有风声,连忙歪了一歪。他避开了胸膛,却没避开肩膀,被陈达长枪穿肩而过。陈达把李都头顺势拖到地上,趁机大叫道:“李都头被贼杀了,大伙快逃。”
朱武跟着喊:“贼子厉害,王副都头也死了,大伙快逃命啊。”
那边杨春还摸不着头脑,只见一堆马驱赶着大股官兵自己这边来,那些跑的慢的要么被马踩死,要么被马撞飞。杨春连忙叫人点起绑在马尾的火把,随后用鞭子抽打起来。那些马见了火光,又挨了鞭子,加上闻到远处传来的黄豆香气,急急窜出。这边马加上官兵的马两面夹击,正如铁锤和铁砧一般,把中间的官兵砸个粉碎。前后两群惊马互相撞倒十余匹,合成一群,斜着去追陈达,避开了草棚。
陈达引着马匹来回冲撞,那里官兵多就往那冲。
另一边杨春提了大杆刀上马,去追刚才往边上跑的十来个官兵。那些官兵无心恋战,只一窝蜂的往山嘴跑。杨春虽然练过武,却是没杀过人的,眼见大刀划过一个官兵后背,带出一大片血花,他只觉喉咙像烧着一样,喘不过起气来,提刀的手抖个不停。他还想坚持骑在马上,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摔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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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和陈达不让官军有停下来的机会,只驱赶着官军往山嘴去。这些官军逃跑的本事也当真了的,兵刃铠甲都不要了,不到一刻钟,凡是腿脚完好能跑的动的,都溜了个一干二净。两人追杀到山嘴,才反身回来。战场上还剩一些官兵,有吓软了脚跑不动投降的,有伤势严重跑不了的,还有奄奄一息只能等死的。
杨春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色惨白,双目无神。若不是穿的衣服不一样,他和那些打垮的官兵还真没什么两样。他的族人除了几个历事颇多的老人,也大都如此。许多人看着浑身血迹的朱武和陈达,直如凶神一般,怕的浑身哆嗦。反倒几个半大小子,不知人命金贵,捡了兵刃挥舞,兴奋异常。
朱武见杨春这般模样,想起自己头一次杀人,对陈达说道:“杀人的滋味不比被杀好受多少。我头一次杀人,足足难受了一个月,一闭上眼就觉得喘不过气,也吃不下饭。那一个月,瘦了十多斤。”
陈达道:“不管怎样,杀人终究好过被人杀。”他见杨春还有些懵懂,劈头打了杨春两个耳光,喝道:“老三,你不睁眼看看,这是发呆的时候?”杨春这才从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带着那几个半大小子逼了俘虏聚在一起。
陈达对着俘虏们厉声骂道:“爷爷是少华山的大王,不去找华阴县借粮就算你们烧高香了。你们这群该千刀剐的丘八,不知好歹非要撩虎须,竟打山上马匹的主意,真是猪油蒙了心。现在落在爷爷手上,有愿意跟着爷爷落草都站到左手来,不愿意的到右手去。”
那些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什么动静。
朱武上前道:“你们两位都头都死了,你们回去少不了被编入先锋营送死。在此落草,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整套穿衣服。家小一并接上山来,岂不快活。”
听了朱武的话,有二十来个官兵陆陆续续走到左手,其中有一个十将,另外十来个不愿意落草的站到朱武右手。
“上山就得纳投名状,规矩你们自己懂得,不用我多说吧?”朱武喝道。
那个十将是个心狠手辣的,从地上捡了把刀。杨春要去拦,被陈达按住了。那十将慢慢走到朱武右手,手起一刀扎在一个平日和他有仇怨的官兵右腹,搅了一搅。眼见那人口吐鲜血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