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沉寂,这几个人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雷横一时口不择言,捅到桌面上,还是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晁盖身边一个伴当不慌不忙道:“此事只怕要归在阎孝忠处。”
那人一副教书先生打扮,天热时节已过,却仍持着一把极为罕见的倭扇,有一搭没一塔扇着。
“噢,光顾着说话,还未请教不知先生名姓?”
那人摇着扇子,风只扇在肩膀侧,口里谦逊道:“不敢称先生,小生姓吴,名用,见过押司。”
此人与此书却不陌生,正是前番戴宗在鄂州所结识之吴用,人送外号“智多星”。他自江州与戴宗分别后,一路回乡路上细细观察各地地理、民情,因此所行甚慢,半月前才到了晁盖庄上。
“原来是人称智多星的吴学究。宋江愚笨,不知何处脱卯,还请先生教我。”宋江也听说过吴用,只是不想今日见到。
吴用笑道:“小生只会些弄喧捣鬼、扼喉抚背伎俩,上不得台面。再是智多,终究还是吴用。”
“方才先生说脱卯在阎孝忠处?”
“不止是脱卯。”吴用摇着扇子,慢条斯理道,“这阎孝忠只怕是个大奸大恶的,他借观湖楼与那吕狗官居住,吕狗官不知是骂他,便结下狗官一处情份;然而当地百姓却都知那楼是龟腚楼,见阎孝忠讥讽吕狗官,当他是个好汉。他做这件事,两面讨好,名利双收,非一般人能为,端的是好计策。按他这个行事套路去寻思,明面里告诉你们如何对付狗官,挣下这份交情,焉知没有暗地里去狗官处告密,引你们入瓮?”
一言惊醒梦中人,宋江反倒有些羞愧自己怀疑起身边的人来。换了自己是阎孝忠,这种两面讨好的事若是想不出来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想出来,十有八九就会去做。然而他嘴里仍是不信,道:“先生如此说,只怕有些牵强。阎孝忠是个行医郎中,不是什么奸猾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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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吴用合上扇子,笑了两声道,“小生还是教书先生呢。押司派人去东平府阎孝忠家中一去打听便知。若他还在,便是小生所学未精。我只怕他此时已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了。押司想要报仇可要费上不少力气。”
宋江暗暗心惊,吴用能看到这些,只怕自己平素里的一些手段已被他看穿。想到此处,他脸不由一红——好在他脸黑,别人看不出来。
宋江扫视一眼,孔明机灵,轻轻点了两下头,不待吩咐,当即拱手离席去了。其余人继续饮酒。
宋江道:“的确有可能是小可疏忽了,可恨先生当时不在场。”
“小生无非事后诸葛亮罢了,便是当时,也不一定看得穿。”吴用摇摇头道。
宋江暗地思忖:“这吴用心思灵活,远非常人,直让晁盖如虎添翼,以后若是要对付晁盖,只怕难了不少。好在自己以有心算无心,当能胜那吴用一筹;若是吴用能为自己所用,便是真的好了。职方司那些事最需要手段!就算不能拉拢过来,也得设法离间他和晁盖。不过话又说回来,晁盖颇有几分老派迂腐,不见得对这智多星的胃口,还是有几分机会。而且越是读书人,越是热切功名,让他进职方司未尝不可。不过这样一来,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管怎样,和他熟识一些总没有坏处。”
宋江胡思乱想一番,对吴用热切了许多,言谈之间,只觉吴用十分机智,大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