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冒用了正使的身份,自然是挨着司马尚坐在了赵葱对面,后面是副使甘罗,商贾“张飞”坐在最后面。
甘罗歪着身子凑到成蟜耳边,小声提示:“司马尚是赵国宿将,治军严明,行事果敢;赵葱是赵国宗室,不如公子。”
成蟜扭头看向甘罗,想看看他的这个对比,是基于什么样的前置条件得出的结论。
“此人没有自知之明,不读兵书,不习军阵,却自比赵马服君赵奢,只要能够带兵杀敌,就一战成名,赵王知道他是个草包,一直不准让他带兵,所以他一向和郭开走得很近,希望能够得到带兵的机会,建立功业。”
论说话的艺术,你还是要和李斯学学,他只要不琢磨坑人,说话还是很好听。
至少不会说:公子,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最基本的说,就是公子聪慧,赵葱蠢笨。
意思相同,带给成蟜的心理感受完全不同。
他收束心思,看向案几后面的司马尚,客气地说着没营养的话,“赵使深夜到韩,想必是一路辛苦,舟车劳顿,本使略备薄酒,想请两位移步浅酌一杯。”
“知道我一路辛苦,还深夜到访,不让睡觉,秦使有点儿不懂事了。”
司马尚还没有说话,赵葱便打着呵欠,表露了浓浓的不满。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睡觉。
司马尚连回头都没有回头,直接忽略了赵葱的话,问向成蟜:“在下是个武将,不懂得秦使的花花绕绕,若是有要紧的事,就请直说。”
“老韩王死了!”成蟜压低声音。
“我等已知晓,多谢秦使告知,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司马尚伸手送客。
这么高冷,你要登月啊!
成蟜默默闪过无数句吐槽,两国还真是仇恨深重,一句话就开始赶人了。
好在他的屁股够沉,李斯也坐得稳,连带着甘罗前后看了看后,微微抬起的屁股,重新落座,一动不动。
“韩国新王初立,亲秦,亲楚,还是亲三晋,尚未可知,我愿代表我王,与赵国合力,瓜分韩国两郡之地,三川郡归赵,南阳郡归秦。”
成蟜眼神诚挚,真有与赵联手之势。
“多谢秦使相邀,恕赵国不能答应。”
司马尚看着目光真挚单纯的秦使,感觉到了一丝压力,能够作为秦使来到韩国,绝对不可能是个单纯的二傻子,那么这只能是伪装。
一个伪装如此高明的秦使,将会让赵国在韩之行,生出许多波折。
他沉声道:“赵国与韩,同为三晋,共为一脉,只愿与韩交好,别无他想。”
“那秦国就只好笑纳赵国的馈赠,将韩国二郡之地收入囊中,蚊子虽小,却也是肉。”成蟜笑嘻嘻道。
真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大儿,心里一点儿事儿不藏,一股脑地全都往外说。
司马尚平静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知道秦国有攻灭六国的野心,却还是第一次当面听到,这让他更有压力了。
秦国是铁了心灭韩,这只是通知赵国,不要插手。
还是秦使的小把戏,在灭韩和存韩之间犹豫,并没有下定决心,只为试一试赵国的态度。
不管是哪一种,韩国都不能亡于秦国之手,否则赵国的南大门敞开,届时秦军南北夹击,赵国危矣!
司马尚再次握住手边的佩剑,语气强硬,颇有警告之意,道:“秦国若是攻韩,赵国与韩同源,绝无坐视不救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