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和昨日一样,来到韩非对面,正准备坐下,一抬头就看到这个叔叔煞风景,令人不喜的神情。
大家都是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竟然还敢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简直是在践踏韩王的尊严。
他不满道:“公子非,你这才到秦国几天,就敢这么看着寡人了?就算是你得到了秦王的重用,你也依旧是韩人,寡人永远是你的王。”
“你先别急着坐,去给我打盆洗脸水,要温水,不能太热,不能太冰,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毛巾要带茉莉花香,不能太干,容易伤害皮肤,不能太湿,容易淌水。”
成蟜抬腿踢翻韩安屁股后面的椅子,如同是在指使一个佣人,浑不在意对方的感受。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韩安快速起身,稳住险些摔倒的身子。
回头盯着侧翻在地上的椅子,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在胸口处迅速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后,韩安忍受着巨大的耻辱,闭上眼睛消化掉心中无能的怒火。
韩安弯腰扶起倒下的椅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说道:“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
“色厉内荏之辈,你确定要提醒他,我们在王兄帐中所议之事?”
成蟜目光投向营帐外面,追逐着韩安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后,才收回目光,故作恍然之色,道:“哦!差点忘了,韩安是你的侄子,与你乃是血亲,你若是打算违背王兄诏令,提醒他关于王玺的事情,我可以在事后替你求情,保全性命。”
韩非因为愧疚不安而躲躲闪闪的目光,重新看向成蟜。
后者打断韩非蠢蠢欲张的嘴巴,冷道:“常言道,事不过三,离开韩国的时候,我已经提醒过你,到了秦国,就不要心想韩国的事;今天你若是提醒韩安,就是两次辜负本公子的好意,等你第三次犯错,等待你的是必死之路。”
“当然,你决定来秦,就是抱了必死之心的,可若是因为你的背叛,激怒了王兄,你死了一了百了,而替你承担恶果的,将会是韩国数十万百姓。”
“入了秦国,做了秦官,就要心向秦国,心向秦王,从你投入宜阳大营的那一刻起,秦王就是你在世间唯一的王,韩安不是你的王,更不是数十万受苦韩人的王,他不过是个出卖祖宗社稷,残害韩国百姓,只图个人享乐,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公,子,,”
韩非难得开口,可惜成蟜无心听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真心也罢,虚情也罢,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情绪不值一提,最后提醒道:“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辜负王兄保住韩国国玺,与放弃韩安保住数十万韩人将来的长久太平,孰轻孰重,请你自行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