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看到她们眼睛里跳动的小火苗,以为下一刻,她们便会争先恐后自报家门,邀请她们去家中投宿。
可是何苒猜错了,婶子大娘们看看那锭银子,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终于,一位婶子忍不住说道:“几位姑娘,不是我们不肯招待你们,是里正爷叮嘱了,这阵子村里不能接待外人,哪怕是亲戚也不行。”
何苒懂了:“原来如此,那就不麻烦大家了,告辞。”
说完,她一挥手,几人牵着马便要出村。
那位婶子看到她们要走,就像是被割肉一样难受。
“等等,我家在村外有处房子,你们若是不嫌弃,我领你们过去。”
闻言,其他婶子纷纷冲她翻起了白眼,可显着她了,就她家在村外有房子。
原来这婶子家前几年和村里人打架,被赶出了村子,无奈之下便在离村子不远的一处荒地上盖了房子,一家人便住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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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不太平,兵荒马乱,住在那里肯定不如回村更安全,于是大婶一家找到里正,好话说尽,又掏了十两银子,这才重又搬回村里,那处房子便空置下来。
这处房子虽然已有多日没有住人,但屋子里并不脏,稍做整理便能住人了。
只是被褥都被搬走,只余下两张旧床板。
小梨四下看了看,对何苒说道:“院子里还有柴禾,灶间有瓦罐,还能煮饭。”
大婶忙道:“你们肯出银子,我就回村搬铺盖,再给你们拿些米面和青菜。”
何苒笑着说道:“好啊,那就有劳婶子了。”
大婶眉开眼笑,小跑着走了,再回来时身边带了两个年轻女子,两人都做妇人打扮,她们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放着几床被褥和米面菜蔬。
小梨很大方,提前便把银子付了,大婶原本还担心她们住得远,明天一早不给钱就跑了,现在银子到手,大婶放下心来,语气更加亲切,让跟她来的两个年轻妇人去帮忙打扫屋子,她则毫不客气地坐下,和何苒话起家常。
何苒这才知道,那两个年轻妇人,一个是她的儿媳,另一个则是她的女儿。
没等何苒询问,大婶就自顾自地说道:“唉,我家阿秋命不好,遇到个畜生,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总不能看着她在婆家被那畜生打骂吧,去年我一咬牙,就带着我家两个小子,把她从婆家接回来了。”
这时,两个妇人把屋子收拾妥当,站在门外等着,何苒看到其中一个妇人长得与大婶有几分相似,想来这就是大婶的女儿阿秋了。
她虽然做妇人打扮,但是还很年轻,也只有十八九岁。
吃晚饭的时候,阿秋又来了,这次是她一个人来的。
她手里拿着一只罐子,看到来开门的小梨,她有点不好意思:“这是腌好的乳黄瓜,阿娘让给你们送来尝尝。”
扬州一带的酱菜非常有名,配粥吃最是美味。
小梨连忙谢过,让她进来坐坐,阿秋摇头说天晚了要早点回去。
此时暮色已浓,小梨一眼瞥见阿秋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不是专程过来送酱菜的吗?
为何还会背着包袱?
小梨问道:“阿秋姑娘,你这是要出门?”
阿秋忙道:“不是不是,刚刚顺路去一位婶子家拿了刚裁好的衣裳。”
话虽如此,可是阿秋眼里的慌乱是瞒不了人的。
小梨自是不信。
“阿秋姑娘,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吧,你是打着给我们送酱菜的名义从家里出来的吧,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家里的人一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到时惹上麻烦的还是我们。”
阿秋显然没有考虑这么多,此时听小梨这样说,怔怔一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何苒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还在门口僵持的两人,她走过来,便看到神色慌张的阿秋,以及阿秋背着的包袱。
“我们都是女子,阿秋姑娘不用介怀,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阿秋摇头,却是不肯进来,口不择言:“我该回家了,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回家去,真的,我这就回去,不进去了。”
何苒使个眼色,小梨忽然出手,一把就将阿秋扯了进来。
待到阿秋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院子里了,小梨顺手上了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