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确认蕾雅已经不再跟其他魅魔一同起哄,转而紧盯着我,我才艰难地爬到了雷鸟的背上。和大多数鸟类一样,雷鸟在地上的时候挺胸昂首,后背是大于六十度角的倾斜,趴在上面只能依靠抓住缰绳和大腿使劲。
“来歌,别害怕哦~”
“来歌,一会儿摔下来别忘了抱着头~”
魅魔们的起哄毫不留情,我从勉强装出一脸憨笑,很快就转变为脑门上直冒冷汗,嘴巴歪着不知是笑是哭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雷鸟起飞。
“鸟哥,飞一下?”
“......”
“呃......”
雷鸟机灵地动了动鸟头,背着我踱步,走到哪,人群就纷纷让开。可雷鸟还是没有起飞的意思,仿佛是在炫耀它背上直发抖的可怜人。
此时我已经很难再维持姿势,因为我基本是靠手臂的力量“悬”在雷鸟后背,再过三十秒,不用雷鸟做什么动作,我自己就会脱手跌落。
“嘎!”
雷鸟突然展翅,伴随着凄厉的叫声。巨大的翅膀遮住了我的视线,咬紧牙关,我强撑着,脑子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期盼。
我闭上了眼睛,雷鸟的羽毛刺穿了裤子,刮擦着我的大腿和腹部。隐隐地,手上的力量转移为全身的重力,众人的吵闹声消失了。一股巨力突然袭向我的胸腔——没错,雷鸟开始起飞了。耳中尽是树上干硬的雪粒被雷鸟翼下狂风吹散的沙沙声,些许雪粒落在我的脸上融化,催我睁开了右眼。
恐高是心理作用,我下意识地不去看地面,虽然我也根本看不到地面。
树梢高度早已被我们超越,人声渐远,但我还是听到了大家齐声呼喊的“塞尼哈瑞拉”。
一百米?二百米?高度也已经不重要了。
雷鸟的速度可能跟飞机比起来不算快,但我只是个毫无装备的试飞员。巨大翅膀的每一次挥动都要把我的心脏提到嗓子眼,我很兴奋,同时恐惧到了极点,因为雷鸟不是飞机,它并不受我的控制,如果它随便做个俯冲动作,我毫无疑问地会被甩出去砸成肉泥。
冷空气一旦拥有高速度这种属性,就会变得很残暴,坐过山车时鼻子无法呼吸的感觉被完美重现,我的右眼皮抖个不停,心跳与时速同时狂飙。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看来骑着雷鸟观察战场的计划要放弃了。
我很懦弱地选择闭上眼睛,把脸埋进雷鸟的背部羽毛中,以使呼吸稍微通畅些。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雷鸟落在了他的巢穴,这里是格丽山山巅一处突起的平台。它颠动后背,示意我下去。
狠狠地跺着已经发麻的双脚,我看到了生命中最壮美的景象。
白茫茫的南部平原,树木彻底连成了一片,英斯雷王国的皇宫尖塔就像一根0.5毫米的自动铅笔芯。人狼的村镇则是白色海洋中的一小块儿黑色,我试图在对面的多奇山上找到我和歌果的小家,可除了积雪斑驳的山岩,我什么都看不到。
雷鸟清理出茅草窝里的积雪,安静地用那双鹰隼之眼凝视我。
虽然我的耳朵可能已经冻伤,我的一腔热血却突然涌出,山河之美,居高临下的成就感,征服欲,种种情绪无以言表。
曾是数十亿芸芸众生中完全不起眼的一个人,也有俯瞰天下的时候。
尽管我真正的“天下”可能仅仅是一只美杜莎而已。
“大千世界由我主宰,澎湃巨浪也因我翻涌吧!”我不顾雪崩的风险,纵情放声大喊道。
呵呵,喊得跟真事儿似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