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爸,我只是……突然想要回家了。”
那个印象中一直迟钝的老男人愣住一瞬。
迟钝半晌,继而小心翼翼而又势要明白的追问。
小主,
“你受委屈了?”
“告诉你爸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
沉默低头。
残留一缕学子青涩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艰难笑意。
“哪有。”
“我可是筑城96上百年一出的天才,公司每届奖学金都必有提名的数学明星。”
“同事们对我都很不错,领导他……他也很器重我,什么大事都想交代给我,说是要让我接他的班呢。”
“那,肯定很累吧。”
“的确有点。”
“累了的话……早点休息吧,我听说咱家这头正午正对着庇尔波因特的凌晨,我真是没忍住让你这孩子陪我唠叨半天。”
“反正我只有一句话。”
“无论最后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别干给琥珀王抹黑的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其实我呀给你寄过去的不止有特产,还有你妈包好的信用点……你是个要强的孩子,两次给你的打款你都没要,我们呢,年纪大了也记不住十几位数账号,也只能想这个法子了。”
“自立更生是男人的标志。”
“但要是觉得什么事情都觉得只能靠自己。”
“那就太累太累了。”
“庇尔波因特的工作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干吧?”
“我不想听他们的……但他们拿着我的工作。”
老男人不出所料,“你以为我没出过星球,就不知道外头的世界吗?”
“呵,我也年轻过,我也曾怀抱着一腔热血去了星球首府啊……可是最后不还是昧不下良心,回到了镇子吗?”
“可你要记住啊纪星,在筑城者的恪言里头有一条。”
“如果我们存在的意义只能以权势衡量的话。”
“我们便没有资格自称是琥珀王最初的追逐者,如果做了噩梦,那就应该醒来。”
通话至此。
戛然而止。
他摘下黑框眼镜。
这副很丑的制式眼镜再也无法遮掩他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锐气。
这一刻。
如山的压力、失去未来的彷徨、担心遭受报复的惊恐。
科室的进程、以及那笔瞠目惊心的缺失账目乃至是财务高管递交于眼前的的担保书。
对于这个小小的会计而言,通通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他的梦泡破碎的同时。
其名家庭的坚盾横在了他的身后。
他不再担心自己是否能继续留在这座城市。
甚至不需要逃避良知上的谴责。
而是只需遵守为人的底线。
【迷惘之人卸下了千斤重担,独自走入雨中监察地的方向】
【曾在同样的位置有,某个同样来自边星的女孩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可惜的是,她没有一个足够合格的父亲】
【她终究少去了最需要的半分认可,在我不够优秀、我就不配被爱的财富的异化纵切下选择了凋零……】
他漫步在人行道上。
迎面飞速驰过一艘星船。
银灰色的外漆光滑如镜,即便是最低时速巡航模式,喷口的尾焰下依旧卷起了冲天的水雾。
作为一辆彰显身份与地位的礼宾载具代表。
这辆提价甚至要超过斯坦威游隼的银星890。
必然要将滂沱的水浪浇在这个波尔波因特的又一名退游的路人玩家身上。
纪星别过脸。
但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冷水迟迟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