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吧。”菲勒蒙粗鲁地说道,“阿玛瑞利斯,我别说你家人的事了,我连你的家乡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说过。你甚至从来没有坦诚地表达过你的想法。”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抱怨,但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即使面对他近乎哭诉的喊叫,莉兹也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像甲壳质的外壳。看起来就像那样。
“我的父亲很保守。他坚信保护家人是父亲的责任,而他的固执很快就变成了偏执。”莉兹突然说道,“‘窗帘后面的房子’,或许周围的人都是这么称呼我们家的。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和邻居说过话。过度保护变成了压迫,家人的外出受到了限制。直到15岁,我都不知道天蓝色是什么样的。”
一开始,菲勒蒙以为她是在说一个残酷的笑话,但他很快想起,莉兹很少开玩笑。
“你母亲呢?”
“她只是父亲的附属品。在我狭小的世界里,人际关系只是父亲的延伸。但我还是很幸运的。父亲的朋友中,有一个人同情我,或许是出于某种不良的企图。他经常偷偷来看我,给我带来报纸和一些还保留着外面气味的东西。虽然只是些花花草草。”
莉兹的过去比菲勒蒙想象的还要黑暗,这让他感到震惊。
“在家里,我只能想象外面的世界。我的想象力大多来源于那个时期。因为出来之后,我就不用再想象了。”
“怎么出来的?”
莉兹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菲勒蒙不为所动,继续追问:“你父亲那么严厉,把你关在家里,你是怎么进入剑桥大学的?即使在现在,这也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变质是我们家的传统。正如保护变成了压迫,爱变成了服从,憧憬也变成了渴望。我讨厌‘阿玛瑞利斯’这个名字,讨厌得要死。”
她的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她一直都是那么温和,那么恰到好处,而此刻的表情,却是菲勒蒙见过的最真实,最鲜活的。
“很简单,我放火烧了房子。大家都以为是喝醉的父亲不小心造成的,但我父亲比任何人都小心用火。他喝醉了,不小心碰倒了烛台,其实都是我做的。或许是因为家里的规矩,晚上不能离开房间,我一直等到最后,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逃出来。就这样,我终于自由了。”
菲勒蒙刚想开口,眼前突然一黑。
“那是一场野火。”
刚才莉兹坐的地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菲勒蒙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再次变得模糊。
他睁开眼睛,莉兹又坐在了那里。刚才那是什么?幻觉?
莉兹继续说道:“把我这个突然之间无依无靠的人收留的,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父亲的朋友。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出于私欲。我提出了让他送我去上大学的条件,他同意了。现在回想起来,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提出了很多条件,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