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一切的微微颤动中,室内气氛凝滞成实质,冰冷,黏稠,像结了无数冰霜,艰难流动的河流。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吗?”
她慢慢坐在沙发上,右手支着头,好像极累了,她眼神迷离,喃喃自语,不像在说给任何人听,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因为你不值得。不能为这样一个玩意儿脏了手……为这么一坨……屎一样的东西……跨过那条界限……不值得,完全不值得……”她低声喃喃道。
杨泽忽然感到身上那股禁锢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他浑身哆嗦着、惊恐的望着前方那个怪物的身影,偷偷的、小心的挪了挪身子,尿渍在地上拖出一溜痕迹,直到发现她并没有阻止,他瞬间飞奔了出去,连滚带爬,以今生最快的速度逃出生天。
室内的颤动从急促变得缓慢,渐渐的,沙发、茶几、挂画、墙壁、地面,都停止了颤动,连空气中的灰尘颗粒也落回了地面。
杨衣坐在那儿久久未动,仿佛凝固成一座雕像。
她能随意惩罚他,以任何手段,以任何方式,让他进监狱,甚至更残暴,杀了他,碎尸万段,捣成肉酱,这对她轻而易举,但做了之后呢?
正因为这一切对她是如此轻而易举,才更不能去做,才更要克制自我。
强力产生权利,权利产生无限膨胀的欲望,欲望不加遏制,就是恶。
她不想跨过那条界限,正因为跨过那条界限对她来说是如此简单,所以才更不能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