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当年若不是自己愚蠢,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说到底,早在她动身前往北城门时,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她继续活下去,并无什么意义。
既然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还要死乞白赖地活着,也许不过是带累旁人。
只要死了,就什么都忘了,再无这些糟心事缠身。
又一捧水自上而下浇湿面庞,粘着玫瑰花瓣的双臂重入水中,李嬅不再仰头,后脑倚靠桶壁,一双柳叶眼平视前方,目光落在墙面上的一幅画帛上。
画帛崭新,是一幅才创作不久的画。
画面简单,只有一个怪石嶙峋的山崖,还有一朵迎风绽放的不知名野花。
野花自石缝中长出,生于险境,却开得恣意,花瓣淡紫,花形舒展,与生于花房、得人悉心呵护的鲜花相比较,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陡峭悬崖上不屈的生命?环境恶劣也要努力破土而出的花种?无人欣赏也会迎风傲放的野花?看似根本不可能却独自实现的奇迹?
绝境逢生?
“最恶劣的处境,也该奋力一搏?”李嬅喃喃自语。
陡然之间,内心深处,重重阴霾之中,她看见了一点微弱的暖黄光线。
那一点暖黄的光线虽微弱,在乌云密布之处却是如此亮眼。
静待乌云散去,暖阳总会普照大地,将希望洒入人间。
是呀,还未到最后一刻,一定有办法的!
花种落在了本不该落在的地方,若花种像她一样想,悬崖边就不会有绝妙的风景。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若就此放弃生命,她无颜面见先祖,她对不起她自己,也对不起地下的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