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那日突发奇想,他把张放叫到秦军兵器坊,诚恳地说道,公子乃韩国相国之子,韩国五代相国之后,韩军强弓劲弩皆出自相国与公子之手。
以老夫看来,韩军强弓劲弩能闻达天下,确有独到之处。
今日将公子请来,不为别事,只是想让公子来秦军兵器坊一看,让公子也见识一下秦军兵器坊。
张放虽然一言不发,跟在王翦身后,可看向秦军兵器坊各处冶炼工坊的那种神细,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恨不得立时过去上手操作。
王翦伸手一处一处地介绍着秦军兵器坊,炫耀式地对着张放说道,公子请看,我秦国兵器坊比之韩国兵器坊可还强些。如今我秦国兵器匠人制作技艺,不敢说独步天下,与韩国兵器匠人相比也是不差。韩国兵器坊制能作出强弓劲弩,而我秦国兵器匠人,除去强弓劲弩,还能制作出绝世青铜器皿,公子以为如何。
张放拉着脸只是低头细看,也不接王翦话茬,眼里时而显现不屑,时而显现惊奇。
王翦一看,张放果然还是匠人心思,对兵器和青铜制作依旧是念念不忘,即便是身在秦国,也终究还是想有所作为。
王翦随后对强弓劲弩又一阵吹捧,对秦国兵器也是赞誉有加,让张放听的跃跃欲试。
王翦随意指了一下秦国箭头的制作技艺,说是秦国匠人借鉴他国技艺,已由原来的菱形改为圆形,射出既远又准。
张放闻听王翦这般说辞,忍不住抢白道,将军怕是言过其实了,这种圆形箭头,韩军早就用过,近射准头还行,远射准头就会差很多。
张放反问道,将军可曾见过韩军所用箭头。王翦轻蔑一笑,说道,公子也太小看老夫了,各国弓箭戈盾,老夫哪个没见过。
张放说道,将军只是见过韩军箭头,可曾想过韩军箭头为何是三棱柱形,韩军强弓劲弩也是因箭头之形,而获益不少。
王翦说道,韩军强弓劲弩老夫自认强过秦军,只是这韩军箭头,能对韩军强弓劲弩有何帮助。
张放不禁一笑说道,将军小看这菱形箭头了。强弓劲弩能远射远中,这三棱形箭头,功不可没。这等箭头看似小巧玲珑,实则远射之时,箭羽箭杆随之内旋不止,破风而前,准头力道比之各国箭头都强许多。
此三棱柱形箭头,也是家父与在下改良数年才获知其精妙所在,即便是韩国兵器匠人,也是只知其形,不知其理。这三棱柱形箭头,制作之时,形状必得是如鸟喙一般,稍有偏差,弓箭射出之后,便有偏离之情。各国兵器匠人,只是仿制其形,未知其理,射杀之果,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张放说完,得意之情显露无疑。王翦没想到一个韩军箭头,便有这许多心思才能制成,还有这许多说道,那韩军的强弓劲弩岂不是奥妙无穷。
王翦也是为自己之前小看韩军箭头而惭愧,不好意思地回道,强弓劲弩能出公子之手,看来传闻不虚,老夫受教了。
赵高自打当上了中车府令之后,眼界大开,除了时常翻看书简,习练书法之外,还留意秦王嬴政身边之人,朝中得宠的大夫将军自不必说。
赵高还对秦王嬴政的两位公子扶苏胡亥,也是竭尽取悦讨好之能事。扶苏胡亥只要乘车出行,赵高事必躬亲,大王公主也是一样,赵高鞍前马后,殷勤至极。外人虽都看在眼里,可也能理解,一个给秦国大王养马驾车的小吏,巴结取悦大王家人,这也无可厚非,朝中群臣也有不少如此而为,只是略微斯文罢了。
赵高借身为秦王中车府令之便,多次试图取悦公子扶苏,可公子扶苏对赵高的示好根本不屑一顾。时间一久,赵高便心知,公子扶苏与他并非同道,之后也就不再大献殷勤。
一段时日,赵高发现公子胡亥为人更为亲和,也容易亲近,赵高就有意无意的搭讪接近。赵高也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小吏,结交秦国公子,只是想图日后有个靠山。
赵高取悦公子胡亥,并未花费太多功夫。原因是秦国满朝大夫将军几乎无人看好公子胡亥,胡亥确实资质平平,还爱游山玩水。胡亥也自知其并非治国之才,也就不太留意朝政,许是对储君之位无求,自然对朝政之事也无心过问。
胡亥虽是一副无意储君之态,可秦王嬴政却是另一番心思,想来也是望子成龙心切,秦王嬴政依旧指派了多位王师教诲胡亥,胡亥也不敢推脱,只是勉为其难的应付,王师所言治国之策,他也只是权且一听,且听且忘。
好在胡亥为人谦和,对王师们也都极为恭敬,王师们也都在秦王面前夸赞胡亥谦逊,实际大家心知秦王对胡亥期望不高,即便资质平平,也都不以为意,大都默认太子之位有公子扶苏。
秦王嬴政多次随机考问,胡亥也是勉强应对,只给秦王嬴政留下个谦恭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