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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江夔将绫罗接回府之后,她就一直沉默寡言。安安分分待在西苑,不去听书,不集露珠,不修花草。躺在院中槐树下,望着时有燕子飞过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夔推门进来,发出吱呀的声音,也没有让她回一下神。仆人唤一声“大人”,被江夔摆手支出了院子。
“绫罗在想什么?”江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轻声问。
这段时间以来,绫罗确实想了很多,比如江夔最近为什么来得这么频繁,比他过去五年合计来得次数都多。比如,楼梦佳被处死,他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生死追随,他和楼梦佳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比如,自己设想了很久的摆脱统领府,逍遥而去,怎么就在最后关头和眼前的这个人扯上了关系?比如自己以前是什么地位,楼梦佳死了之后又是什么地位?自己身份的转变掺杂了多少荒谬可笑的因素。很多很多,绫罗都想不明白,她也不会告知眼前的这个人她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
“大人,敢问翠浓现在在何处?”绫罗问。
“在上卿府,协助舒义清理娄地人士。”
“翠浓和叛乱无关,我可否把她要回来。”
“改日我问问舒义。”
“多谢大人。”
“绫罗不用跟我客气,绫罗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
这么殷勤?绫罗摇头,一笑。江夔看出来了,是讽刺,是挖苦。
是啊,他把她娶进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送过她任何东西,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也从来没有一句温言软语,反倒时常在她眼皮底下同楼梦佳秀恩爱。一开始是故意气谭王后安排的这颗棋子,后来是觉得无所谓,习惯成自然,反正绫罗对他们的恩爱不在乎,也没有任何反应。而现在,是因为楼梦佳没了,还是因为他们与以前不一样了,自己要到绫罗面前来献殷勤了。江夔懂绫罗的那个讽刺的笑。而他的心,也纠结难受。
晚饭,江夔安排在了西苑,绫罗没有意见,只是吃得很少。吃过晚饭以后,收拾收拾,早早地就躺下睡了,似乎身边并没有江夔这个人。绫罗以前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现在做起来也不算故意做作。
江夔只觉得压抑难受,要是以前,他定是摔门而去,你不待见爷,爷还巴不得逃离这里呢。可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了,绫罗早已在心中筑起了坚固的堡垒,如果自己再筑一道墙,那他和绫罗,就真的彻底完了。
江夔摒退了仆人,自己宽衣,挨着绫罗躺下。当他伸手将绫罗搂进怀里的时候,绫罗的身体僵硬地一颤,证明了她在装睡。她一直紧闭双眼,江夔知道,他是叫不醒她的。
“绫罗,大王派我出征西南,三日后启程。”在盛都十多年,历经了两次朝堂更迭,在这风谲云诡的盛都,他已经累了。两个女人,更是把他搞得心力交瘁。他是需要离开盛都找到最初的那个自己了,不然,不说留住绫罗,他连自己都留不住。
“绫罗,你就好好待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就同管家说。等我回来,我,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绫罗不言,江夔继续说:“绫罗,大王让我见到闵邅公公了。”从那天起,江夔才知道这个女人“爱他有多深”,才知道自己有多辜负这个女人。江桓实诚地告诉他,为了东霁不再被权贵分边站队,徒徒浪费东霁资源,江桓确实想过要除去他这个大统领,就像除去江酒一样,残害手足的历史骂名他江桓可以背,但是让东霁始终一蹶不振,甚至继续衰落下去,他江桓绝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