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进亦忧,退也是忧。
可谁能体谅一个即将继任帝君的人呢?
人们眼中的姒禹,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踏实苦干、三过家门而不入、不因困难皱一下眉头的英雄!可这“英雄”两个字的背后,是日复一日的劳作、思虑、孤独和担忧。
小主,
治水的时候,他只要操心治水一件事就够了。可现在他要接受的整个华夏部落联盟,是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那是千万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憎的鲜活生命,是千万双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更是千万对密切听着他的耳朵!
他不再是只是夏后氏部落的一个少首领,他面对的是整个天下。
离蒲坂城越来越近了,姒禹的眼前开始浮现出犹龙隐士那潇洒从容、谈笑自若的场景,犹龙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在耳畔回响。
“世间之事,如云腾雨降,日月盈仄,自然而已。何必分幸与不幸?”
“言是为不言,不言也是言。有的人说话是为了不说话,有的人不说话也是说话。”
“冬鱼藏于冰下,而世人不觉。待春水初升,便往来翕乎,如获新生。”
“摄政君可还能看到斗笠之水?”
水!水!水!
姒禹在掌心不觉用手指画出“水”的纹路。忽然,姒禹目光闪动,自嘲道:“想不到我姒禹半生治水,如今竟还要向这水来求道。也罢,将我这一罐水冲倒入江水之中吧。”
而蒲坂的朝臣早已在蒲坂城外分为两队列队整齐。只见仪仗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其中就有伯益的皂游旗。
姒禹从马车刚下来,便有两队朝臣齐声下跪,声道:“臣等恭迎帝君。”
姒禹没有回应,上前躬身拜道:“帝君方崩,群龙无首。如今之计,先为帝君守丧为要。姒禹不才,愿卸任摄政君,请众位立商均君为帝君!禹在此谢过诸位。”
说罢,姒禹便要跪下叩首,忙被众人拦住。众人眼看姒禹行礼,哪里肯受姒禹这一拜,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正在这时,只见远处百骑蹄如奔雷,掀起一团黄尘,为首的紫衣男子气质雍容,面如冠玉,更是说不出的高贵过人。可他却额头裹着白布,胳膊缠着白巾,目光之中隐隐泛着未干的泪痕。
传令兵飞马上前道,“报!商均君自商地回蒲坂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