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通银庄是一个以存取兑换和发放银票以及押贷为主的钱庄,分号遍布天下。由汇通银庄兑出来的银票可以在中原任何一个地方使用,流通范围极广。在银钱生意这一行里,汇通银庄不但在民间具有极高的信誉,更与官府也有银账往来,已是如今中原首屈一指的大银庄。
汇通银庄的总堂位于金陵,总掌柜名叫古万年,他也是汇通银庄的创始人。在三四年之前,汇通银庄还只是金陵一个三流钱庄,所从事的不过就是最基本的银钱兑换的小生意。但后来不知道是古万年的祖坟冒了青烟还是财神爷直接搬到了他家里,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的种类也越来越多。后来更是直接挤掉了当时号称金陵第一的“泰丰源”钱庄,继而取而代之。那时人们以为古万年的财运已经登顶了,却没想到成为金陵第一银庄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在后来短短两年时间里,汇通银庄的分号已经遍布天下,古万年俨然已经成了中原第一的有钱人,说他富可敌国也毫不为过。而汇通银庄也隐有成为天下第一钱庄的势头。
而在常州,自然也有汇通银庄的分号。
常州的汇通银庄位于城西,规模不算大,地势也没有城中心的位置好,可是每天进出的流水银两却是非常可观。
常州汇通银庄的掌柜姓刘,名启才,今年刚好五十岁。他相貌没啥奇特之处,但兴许是常年经营钱庄的缘故,所以浑身上下都透着生意人的圆滑世故。他身材略瘦,并没有寻常商人那样的臃胖油腻,反而给人一种十分精明能干的印象。
此刻夜色已深,汇通银庄到了收称关门的时间了。下巴上留着短须眼神透着精明的刘启才等钱庄里的伙计们收拾整理完杂务,自己算完一天的流水银账以后,方才带着疲惫的神情揉着老腰慢步走到大门口准备关门。
刘启才抬眼瞧了瞧门外,街上灯火明亮,行人如织,一片热闹景象。
“今晚天色尚早,刚好可以回去好好喝两盅。”
刘启才微笑着在心里暗想,他心情很好。倘若一个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两的银子进账,论谁都会心情很好的。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原配妻室早逝多年,前不久才刚续弦一个模样不俗的老婆,女人只有二十四五岁,却正是女人刚有味道的年岁。所以回家喝酒是假,想要早点抱着女人亲热折腾才是真。
想起家里那个女人,早已经过了活力充沛年纪的刘启才,心里就忽然涌起一股燥热。一个男人不管年纪有多大,心思有多沉淀,但能让他立刻焕发生机的,似乎只有女人。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往往能让一个犹如老树的男人重新生长出蓬勃的生命力。
所以此时的刘启才,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他忽然觉得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
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有底气。而他的底气则是来源于银子。
“人穷百事哀。”对于那些穷困潦倒的人来说,活着其实是一件很煎熬的事。但对刘启才这种有钱人却根本无法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所以他才会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刘启才正要将大门关上,却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刘启才差点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刚才根本没有看到门口有人。而此时这个人却如同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居然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刘启才忍不住仔细看了看门口外的人。
来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子,戴着一顶斗笠,衣着相貌虽颇为普通,但身形却很是精壮,他立在门口,仿佛一杆长枪插在地上。
刘启才看着穿着打扮像是一个马夫的年轻人,习惯性的脸上带笑的说道:“小兄弟,你可是要取银子吗?实在不巧,我们已经收称,只有明天请早了。”
那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却轻轻摇头。
刘启才微微皱眉,又问道:“小兄弟来钱庄不取换银子,可是另有要事吗?”
那人却问道:“你可是这里的掌柜,刘启才?”
他的语气有些温和,声音却颇有磁性。
刘启才心里一动,他阅人无数心思缜密,顿时有了几分警觉。这年头世道可不算太平,特别是常州,最近可是接连出了命案,死者中还有大名鼎鼎的江湖大侠。所以在这种特殊时节里,由不得他不多留了个心眼。
其实明白人都清楚,如果没有强硬的背景为倚靠,汇通这样一个民间银庄又岂能做到如今天下第一钱庄的位置?这种背景不光得有官府支持,还有江湖势力的暗中帮衬。所以现在的汇通银庄,一般情况下是没有谁会去找麻烦的,更别提有谁会胆子发毛去抢劫了。
可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总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人偏偏会去干一些蠢事。
所以现在刘启才心里就有些警惕起来。他作为一个很有实力的钱庄掌柜,靠的就是精明的眼光和老辣的经验。
但生意人的精明往往是藏在暗处的,所以刘启才表面还是面不改色,依然带着微笑回答道:“我就是刘启才,不知小兄弟找我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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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年轻人听到回答,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就迈进了钱庄的大门。
他的脚步轻盈中却又带着沉稳,只两步之间,就已经来到了钱庄的柜台前。
刘启才心里顿时一沉,他有些意外,原因是这个看似普通的人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刘启才赶紧跟了上来,还没等他开口,那年轻人就一抬头,平凡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平淡的道:“我是来送信的。”
刘启才看到他的脸时,竟然忍不住神色一变。
因为刘启才看到面前这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他那两只眼珠居然是深蓝色的。
这种异于常人的奇异特征,就表明了这个人身上并没有纯粹的中土人的血统。但让刘启才心里诧异的是,年轻人的相貌肤色却又与中原人并无二致。
刘启才还处于一种恍然之中,那年轻人却已经伸手拿出来一件东西。
一片银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