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进入了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他举高手,扬声下令。
“开炮!”
与此同时,鼓炮的战鼓声,咚咚咚地擂起,传向各艘战船。
早已上好膛的炮弹,一颗颗弹射出去。
在空中划出炙热的弧线,落往敌方阵营。
砰——
炮弹炸开,木屑混合着火星纷飞,一大批船瞬时四分五裂。
掩盖在炮声中的叫喊迭起,成百上千的人,飞砸在船上,或掉入海中。
他们开火的同时,敌方也燃了炮。
多出两三倍的炮火,对轰过来,同他们的炮弹擦肩而过。
轰隆——
巨响一道接一道,在海上炸起冲天的水柱。
也将他们的船,摧毁得残破不堪。
损伤小点的,摇晃一阵,还能继续作战。
损伤大的,直接断开,海水灌入舱内,压着整船的人,沉入海下去。
不计其数的人,血肉横飞而死,或溺水窒息而亡。
伤残濒死的,则痛苦地哀嚎着。
南宫弦月所在的船头,中了一颗炮弹。
他疾速薅过两个最近的人,翻身滚开,扑倒在甲板上。
滚烫的热气烧在背后,几片小铁屑咻一下钻入肉中。
这种火炮,是镜天宗的老做法了。
剧烈的震颤过后,他顾首瞧去。
那地方,已嚯开了一个大洞。
洞缘处的木板,烧起熊熊大火来,衬得他的脸,如罩一副黄金面具。
附近躲闪不及的人,有几个血肉模糊地,瘫在甲板上。
有两个,断了胳膊腿,挂在船舷上,痛呼撕心裂肺,摧肝断肠。
还有几个,坠入了海中。
溅起的红色水花,恰巧迸入他眼中。
他心头一阵绞痛。
爬起来,游目四顾,却是更惨痛的景象。
哀鸿遍布了大海。
海面上,窜着烈烈大火,火光映着大片大片的赤红海水。
海水里,浮着陷落着透红的尸体。
这个阴天,色彩那么淡,又那么浓。
天空是淡的,而大海是浓的。
恍似炎炎夏日里,火烧云的倒影。
只不过,它消耗的是生命,流淌的是伤痛。
对轰过一轮后,他们已去了快半数人。
对面也死伤颇多,可剩下的,还有几倍之多。
南宫弦月判断着局势,重新下了令。
“所有船只,加速向敌军行进。”
炮弹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要是一直互轰下去,他们注定会很快全军覆没。
这样子,怕是没人能捱到清剿,更没人能抵到援兵的到来。
可若同敌军缩短距离的话,大炮就很难发挥近攻的作用了。
届时,可以登船用兵刃作战。
虽说力量悬殊,也有点飞蛾扑火的意思。
但火烧灭飞蛾的时间,会更长。
只要往长了拖,等到李相夷他们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约一刻钟左右,他们的船队,脱离了敌方大的炮射程。
弹雨,都落进了后方的海里。
而存活的人,能用的船只,也锐减到了一半以下。
“放箭!”
南宫弦月说。
如今的距离,已进入了弩箭的射程。
鼓箭的战鼓声,振聋发聩地击起。
万箭齐发,似一场凌厉的雨,落往敌营。
箭头插入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膛,或钉在船板上。
由于箭头上点了火油,衣物和船体,又着起火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而这,也是他们的写照。
敌方的雷火炮打空,也换上了弓弩,间不停歇地向他们发射。
当船越过弩箭的射程时,他们只有一万人不到了。
船也只余下,破破烂烂的几十艘。
桅杆断掉的,甲板嚯了洞的,房屋坍塌的,歪斜着行走的……总之,没有一艘,是完好的。
南宫弦月站在满目疮痍的主船船头上,再次了了了青灰色的天幕。
眉目下耷着。
“李相夷,你们到哪里了啊……”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充斥在眼中耳中的,只有声色交融的战火。
他抹了把脸上的炮灰和血迹,随后,负手拔出后背背着的破骨刀毒刀来。
这刀在女装潜入梅府时,因不方便携带,留在了莲花楼。
后来,李莲花他们带去了营地。
营地里的人,追踪到东联海帮总舵时,把他的刀,还有小笛飞声的刀,都带了来。
银亮的刀光,闪烁过弯月般的弧线。
第不知道多少次,他这样握紧刀。
高举过头顶,中气十足道。
“诸位,虽玉石俱焚,吾往矣。”
“杀!”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敌营,提刀冲了过去。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