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其中,便已凛然而所向披靡。
遑论动武行招。
他鞋边,蹭着块焦黑的烂木板。
信脚一踢,木板砰地一声飞起,携着万千气劲,串翻了一溜人。
井口一样的圆圈,当即缺开了一个大口。
随后,刎颈破空吟啸,绞入了敌群之中。
一剑出,幻影无形,而力扫千钧。
大片大片的敌人,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准,就已呜呼哀哉了。
白衣翩翩,红绸翻飞,凌绝的剑光交织其中。
所过之处,障碍皆消。
杀着杀着,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刎颈沾染的血色下,有冰蓝蓝的雾气,在蒸蒸腾腾,好似某种奇幻的荧光。
“这剑饮血,竟会泛出蓝光。”他有些惊奇。
“也不知老笛的会不会……”他忆起笛飞声的软刀来。
这一刀一剑,好像是出于同一种材料。
“李莲花一个卖膏药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他又想。
就是这么好的东西,作甚么不给自己打一把,明明手里头都没剑。
他心下感叹。
抠门是真抠门,舍得又是真舍得。
他以后,一定要给他养老。
脑中的念头转来兜去,剑锋却无半分凝滞。
咻地一道弧光,千军万马败在他的脚下。
另一边,笛飞声手起刀落,辗转在敌群中。
招招狠厉,气荡山河。
唰唰唰几声,围攻上来的人,就如同脆瓜一般,被切入黄泉。
他们俩,一力可降十会。
加上队伍中,有不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更有无数舍生忘死,同仇敌忾的同袍。
他们很快,便将敌军杀了个溃如决河。
而敌方溃败,除了实力跟不上这个原因。
还由于,统帅已死。
也就是被南宫弦月,一刀戳中脑袋的杜雷。
失去了主心骨,他们就仿佛一盘散沙。
没有统一协调的调度,只能各自为营,随机应变。
旗手扛的,象征着荣誉与方向的旗帜,更是被李相夷一剑削断。
后来有人捡起来继续扛,没多久,又被笛飞声一刀砍了。
一刀一剑下去,连握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概是余下万人左右的时候,镜天宗及盟友,便缴械投降了。
他们则死伤,不到一万人。
不算前往东渡口的船队的话。
若算上……
李相夷和笛飞声,背对背遥立在船上,刀尖剑尖的血,往下滴着。
他们放眼扫视海面。
胜利的旗帜飘扬着,鲜艳似红日,又惨烈如热血。
天空依旧阴沉,笼罩四野。
众人在海上,搜寻起幸存的人来,以便进行救治。
李相夷和笛飞声兜兜转转,着急忙慌地找着南宫弦月。
从杀入敌营到现在,都没见过那家伙的影子。
换做平时,肯定有一只手,从后头突然搭过来。
抬着下巴问什么,“本少爷厉害不厉害,英勇不英勇”的问题。
李相夷偶尔说点好话,偶尔敷衍下他。
笛飞声则毫不留情地,把他手扔开。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战场上,明明有大火的噼啪声,痛苦的呻吟声,还有找人的呼唤声。
然而,静得要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相夷眼前一亮。
一条护卫舰的甲板上,出现了个熟悉的人。
笛飞声瞧他杵在那边,从另一条船上飞过去。
定睛一看,眼前亦是一亮。
可人是躺着的,血淋淋的样子。
他们的目光,又在瞬息间黯淡。
李相夷蹲下去,搡了搡人胳膊。
“南宫?”
他耳边响起一道不着调的声音,“本少爷不就在这吗,有什么好叫的。”
然南宫弦月睡得很沉,嘴巴并没有张开。
那是一道幻音,海风一吹,就散成了烟。
他心头一凉。
笛飞声则用刀背,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人。
“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真是难看。”
他这么说,好像下一秒,南宫弦月就会跳起来,对着他破口大骂。
可惜,没有一个凶巴巴的字钻入耳朵。
他握刀的手,进一步紧绷起来。
这时,李相夷怯懦地伸出手,去探南宫弦月的鼻息。
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他却觉得漫长无比。
在这场漫长的路程中,他手心,渗着越发密集的冷汗。
“死了没?”笛飞声也蹲下去,拧着眉问。
李相夷看他一眼,嘴角稍稍化开了一点。
“还有气。”
“就是……很弱。”
笛飞声点点头。
“好像,”李相夷目光向下,注意到南宫弦月脖颈的筋脉,有漆黑纹路,“还中毒了。”
笛飞声也注意到了。
把刀扔一边,翻开南宫弦月的手看了看。
也是同样的黑色纹路。
小主,
他还感受出了点别的东西,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