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内城中有一座四进别院,这里曾经是砀郡郡守的住所,如今已经成为刘季及诸军吏处理政务和就寝之地。
秋雨稀稀拉拉,终于在丑时慢慢停下,没有秋雨却是漆黑如墨的夜空,这座四进别院里鼎中篝火依旧在燃烧,给行走在这里的每个人指引道路。
一支轻装步兵悄然将其团团围住,他们迈着轻柔的小碎步,深怕打扰到什么,手里亦没有拿着火把,像是潜伏在黑夜里的老鹰。
二进的院落内,那坐东面西的三间房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外面竟然不知何时站着一支甲士,这些甲士皆红衣甲胄,房间内此刻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室内,一位年轻之人正在人群中讲话,此人生的阔面长耳,一双睿目如皓月明亮,身材修长,儒雅之气中透着一股英气,举手抬足之间似有武艺在身,正是刘邦的弟弟,刘交。
刘交道,“诸公何以见得秦定能灭赵,东郡郡尉借势可夺砀郡?愿诸公醒吾,交心下可定。”
这些被刘交请来的皆是砀郡的豪杰、文吏、武将等,他们曾是秦的军吏,在砀郡盘根错节,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刘邦虽然引兵占据砀郡,然砀郡内诸如陈留、外黄依旧未能攻克,仍有秦兵把守,加上这些军吏的势力,刘邦如坐在火盆上。
有一秦主吏掾道,“砀郡内东有陈留、外黄之兵,北面东郡有成武之兵,皆是秦之虎将,若赵国有变,三路秦军杀来,沛公安能安坐于此?”
睢阳诸吏尚不知刘季已从沛公变为武安侯。
睢阳狱掾附和道,“砀郡秦兵仍疆,赵军又败退钜鹿,武信君犹败况沛公呼。刘君此举乃识时务耳。”
此言让那些饱受秦苛政杂税者眼神暗淡,像是大病一场的患者再闻噩耗一样。
那些仗着秦赐予的爵位和特权博得巨富的豪杰则两眼放光,露出贪婪的神色,“刘君若归秦,即能无性命之忧又无能封侯拜相,何乐而不为,况吾等亦能沾刘君之光。”
有些年轻子弟却不高兴了,“吾等或为魏人,或为楚人,岂能甘愿为虎狼之秦、蛮夷之邦所奴役,吾等或富贵被剥夺,或受酷役苛税之苦,或受连坐之刑,诸公难道不怀念过往。今闻沛公仁义,乃爱民长者,此砀郡长求之尚且不予,为何降秦弃沛公?”
一位年轻子弟之言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道道涟漪,众子弟皆言此乃脱离酷秦的佳机。
房间内纷纷争争,各持己见,刘交听的出来,这些睢阳及附近的豪杰、军吏多是不愿变换身份,在秦令之下他们多跻身中上层,若归沛公所掌,则一切要重新来过。
这就像温水煮青蛙,安逸久了便习以为常,动一动不免伤筋动骨。
刘交震惊,他没想到砀地的人杰居然大多畏秦,不愿随楚,着实不仅感到吃惊,亦觉得棘手,这些不愿随楚之人总不能皆杀之。
思虑至此刘交面带微笑,这笑容如秋雨后的暖阳,令人竟然感觉一丝丝温暖。
那些坚决降秦之人看到刘交对他们微笑,以为是对他们的肯定,心里乐开了花。其他着刘交的决定,只要这位满腹诗学的酸儒能够听他们的,那么他们的富贵依旧还能保全。
刘交看向那些反对者则是满脸的严肃,那些少年子弟内心颇为复杂。
少年子弟不是名门望族,又无资格举荐做吏,做稼穑田埂之事,即便没遇上旱涝上交秦之后所剩无几。
他们的生活很艰难,只能偷偷做些商贩之事,他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