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你儿还要去镇上识字哩!”
老村长看过去,示意他大儿子传话,这一下子张家可是惹了众怒,一来,张家平日里除了张家老娘子,其余都是名声不咋滴的人,二来张家小胖子先是推小娃子落湖里,后是毁了孟家三房幼子的脸,三来村里大小事,他家是从不上手,这不,早就引起众怒了。
如果不是张富贵在镇上认识些地痞无赖,老庄村早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当然张家也有唯一一个识大体的人,张老婆子,这老婆子虽说自个儿也是不能下体力的人了,可时长帮衬村里,拿些钱财修缮祠堂,对村里娃子也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家得已在村里长住下来。
张富贵这会儿见势不好,也敢再多说些什么,他心里阴恻恻的想着,孟家!!!孟家!!!
他暗暗看了一眼祠堂中间的村长,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想着自己即将损失的两只鸡,忍不住肉疼了起来,但让他去干活,那是不可能的!
拳头紧紧攥着,直到腮帮子咬的生疼,他抬眼,一双三角眼,不大的黑眼球,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孟福禄突然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他紧紧拉着自家二侄子,抬眼往张富贵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已经打伞离去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心下全是不屑,生平第一次记住了他娘说的什么是卑鄙小人!
老村长这会儿也看见了张富贵离去,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也不多说,眉眼松快了一些,仿佛看到了四只老母鸡向他走来。回过头来,开始有条有理的安排起挖渠的事儿。
老庄村是个多水的地界儿,日头好的时候,不用过于担心,可这一多水儿,就要担心了哩!这沟啊,必须得尽快掏。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儿了,穿上蓑衣,炕上锄头,不顾老妻的念叨,不听老儿子的劝阻,带着人就往老庄湖跑。
村里人也没想到事儿这么急,见村长带人就走,赶紧回家扛家伙事儿,得趁夜还看的见,赶紧去掏掏,不然雨那么大,火把也是不行事儿的!
全村二三十户人家,紧赶慢赶,也才挖了二三亩地那么长的沟渠,这是远远不够的,但此时夜已深,伸手不见五指,村长招呼人,回家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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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三房回来的时候,刘女士已经睡着了,只有桃花还在炉火旁,头一点点的,像只啄食的老母鸡,间歇性的给灶炉加柴添水,见自家爹和大哥回来了,桃花也不多说,拿出木盆,赶紧给他们加水让他们洗洗。
趁他们盥洗的这个功夫,把自己弄的肉粥姜茶端出来,热好,一人给他们灌了一碗,才让他们去歇着,桃花顺手把他们的衣服拿来洗干净,顺手挂在炉火旁的竹竿上,这才撤了柴火,去歇着了!
一连五日,老庄村老少爷们冻的像群褪了毛的乌鸡,幸运的是老庄村的沟渠疏通好了,因着张富贵的贡献,他们三日吃了三只鸡,老村长从张家哪掏来的四只老母鸡,如今还剩一只孤零零的在他家鸡圈里,瑟瑟发抖哩!因着三天窝了三个蛋,牛奶奶不客气的留下了它。
唉~~~~~~~~~~~~
桃花已经是第三次叹息了,看着天边那冒出来的红晕,她无语的问天,干啥哩!
她爹累死累活干七天,今儿个居然出太阳了!
桃花抬头就见她爹坐在自家大石凳上,一副沉思着的模样,她忍了又忍,见刘女士正端了个锅,在灶房里忙活,她家坑坑洼洼的小院里,除了他们爷俩,也没半个人了,她只得亲自问出口,
“爹,你说,你真的不是乌鸦嘴转世吗?”
孟福禄抬起那张能够夹死苍蝇的大饼脸,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闺女,这会儿也在问自己难不成自己真是菩萨显灵,给自己开了个金嘴儿不成?
昨夜他不过是在吃块咸菜时,嘴贱的说了一句,挖了这老久,要是明儿个,天晴了,那可真是白忙活了!
刘女士还在一旁煞有其事的附和道,下了这老久了,是该晴了哩!
这不,半梦半醒之间,桃花就觉得雨声小了,雨势小了,天擦亮,雨停了,到桃花他们起来,山边已经出了半个红晕了!
“胡咧咧啥哩!桃花,去叫几个皮猴子吃饭了哩!”
刘女士见两人一站一坐,一唉声叹气,一眼无聚焦,她老人家揩了揩自己额头的汗,端着自己的大海碗,夹了几根咸菜放在玉米糊上,边走边吃,边吃边叫唤,活脱脱一只寻食儿的老母猪,桃花闻言也不多说,一口气跑到自家篱笆墙那处,张嘴就是,
“孟喜年,孟团年,孟喜年唉~,吃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