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大案,要案,谁不痛心疾首?谁不捶胸顿足?谁又能不诚惶诚恐?”
“但我认为,如今大明最痛心的,就是皇帝,他是天下人的君父,大明朝千钧垂肩,万方九州…”
“大明的官员杀大明的官员,杀人的是他的子民,被杀的人也是他的子民…”
“自己的手剜自己的肉,好玩吗?”
“而这些你有真正的想过吗?”
朱雄英戟指冲冠,越说越生气。
这会来了脾气,甚至连头都不疼了,他伸出手指指着丁显,继续厉色说道:
“你没有,你从未真心替皇帝想过…”
“不思己过还则罢了,而你,依然高谈阔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跑到文华殿来卖嘴!”
“身为明臣,你不体君劳,不念君亲,不愤君慨!”
“你是儒家学子的出身,所谓孔子云,知不可为而为之,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雄英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等回话,便自问自答的说道:
“是说做事时,不问能不能做,而问该不该做!”
丁显红着眼睛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而练子宁与黄子澄也几乎哽咽。
但说实话,朱雄英觉得他们俩哭的是真丑。
练子宁一把胡子,泪珠鼻涕落上去都打了卷,一缕黄一缕青,跟狗熊成了精一样。
黄子澄就更没法提了,他长的不丑,但哭相极差,是用嘴角努力往下压,露出下边的一排牙齿,就像个傻子。
撇撇嘴,朱雄英又指了指门口,语气有些缓和:
“你无事的时候,可以去奉天殿翻一翻起居录,十日、十二日、十五日、十七日…奉天殿一盏孤灯熬更守月,数十年如一日的彻夜不息…”
“驱逐鞑虏,改革弊政,这样的皇帝,不提开国之伟略,就说这份勤勉,千秋所载,后人提及,不说奉若神明,也得有三分敬意”
朱雄英说完后停顿了片刻,这让文华殿罕见的沉默,只剩下满屋的啜泣声,就连一直书写太孙语录的翰林,也是一边抽泣一边写着草书。
朱雄英嘬了嘬腮帮子…
气氛到这了,我是不是也哭两嗓子?
算了,哥们大明太孙,哭球了哭!
想了想,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这篇翻过去,咱们就事论事,就说你要劝谏的事…说到根儿上,你无非就是劝谏朝廷,要少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