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可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他是皇族,更是太孙,只要词写的不是太过文盲,别人都会丧着良心的挑起大拇哥:
“好...好!寄望深远,豪迈不群,开古府之先河,定未有之根基,实乃当代文豪,臣实不如也...”
“天下才气十斗,殿下独占九斗半!”
......
而这次朱雄英的酝酿时间也比较长,直到过了城门之后,他才贴着徐俏儿的耳边,轻声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念的很慢,却掷地有声,仿佛带着些魔力:
“晚凉人乍醒。风吹帐,沙打灯。”
“心绪杳难平。”
“三千里路家国,霜雪几度浮生。”
“离人最无情。”
“明月掩映俏儿女。一笑一惊鸿。”
“从别后,忆相逢。”
“行也倾城,坐也倾城。”
“嗯...还有下阙...”朱雄英眨了眨眼睛,满脸的嘚瑟,他觉得此刻的他身上有光!
又酝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
“一觉七年梦,情独钟,死生同。”
“携手拜亲翁。”
“青丝共扶白首,琴瑟和鸣声声。”
“漫天嫁衣红。”
“无奈北国血雨风。且杀且从容。”
“抬望眼,笑凝眸。”
“星夜思卿,月夜思卿。”
......
这一次,徐俏儿沉默了好久好久,羞涩化成红晕染满了脸颊,又蔓延到了耳边,眼泪也再次蓄满了眼眶。
意中人也中意自己,世间还有比这更温柔的事情吗?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的笑都没有今天多,一辈子的眼泪,也没有今天多。
朱雄英也没有说话,只是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沉默,却又不显得尴尬。
他觉得自己是个好样的。
就凭这阙词...呵!
一副心怀家国,身染疆场,又思念意中人的高大形象,瞬间就风姿优雅的跃于纸上!
虽然不合平仄,甚至就连词牌都是自己现编的,可比起老爷子那种‘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的打油诗,多少好上一些...
撅一撅,撅两撅,简直丧良心啊...
尤其这首词,是他真的心有所感,以真情实感而发,这就更难得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厚道的人。
往后三百年,怕是都找不出像自己这么好又这么优秀的太孙...
有吗?不可能有的...!
之后,朱雄英轻轻搂着徐俏儿的肩头,继续再接再厉的轻声说道:
“翰林修撰丁显,是福建人,在他们老家那传承着一个规矩...”
“说姜是至阳之物,有宿根,辛辣,专破邪秽,生长时又是节节升高,有连升三级之意...”
“如果有谁家里小儿蒙学,大人们就会让娃儿亲手种下一颗姜,叫种禄根...如果后来果真中举,那颗姜还没死,那就不能叫姜了,要叫相种或将种...”
“疯丫头...”
“嗯?”
“其实...我也一样...在九岁那年,我刨了坑,亲手种下了一朵小花儿,我给她浇水,替她遮阳,如今她开花了...”
“疯丫头...”
“嗯?”
“我这个人呐,凉薄过甚...别人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觉得他对我好...”
“但我对别人一分好,我就会要求他回报我十八分,否则我就会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忘恩负义之人...”
“你知道吗丫头?...早些年我就发誓,说吾一生,爱权力,爱江山,爱百姓,却绝不会爱任何一人...”
“可在认识你之后,我发现,我好像违背了当年的誓言...”
“王图霸业我所欲也,海晏河清我所欲也,江湖侠骨亦我所欲也,无边的杀戮和无尽的血腥,可这,都要先从有一个家开始...”
“而家...疯丫头...”
“嗯?”
“天下间漂亮的女子何其多也,可徐俏儿却只有一个...”
徐俏儿再也忍不住,像是走入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穷途末路,捂着脸,肩头耸动着抽噎个不停。
“我捎了些各地的零嘴儿玩意...也不知道你都喜欢些什么,就都挑了些,已经差人先行送往魏国公府了...”
“等会...你先进宫吃顿晌饭...回家了再慢慢挑,慢慢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