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朱标和郭宁妃百般斡旋,就凭他骟了小孩儿用秃噜炼丹药,又吃丹把眼睛都给吃瞎一只的事,他恐怕就是大明第一个被废甚至被赐死的王爷了…
想了想,朱雄英说道:
“十叔那儿,吃丹吃的嗯…回京了正好治一治病…”
“我昨儿个抽空,去太医院问了问,太医的说法,是要拔拔丹毒…”
“嘶…可具体的就嗯…,太医说的语焉不详,太过暧昧,什么诊脉运气,什么切脉阴阳,我觉得不大靠谱!”
“你回头,在京里踅摸踅摸,看有什么出名的郎中,对丹毒有研究的,问问他们…丹毒怎么拔…”
“哦对,还有张天师那,老爷子过寿,他们也得来贺寿,你也去问问他们,毕竟术业有专攻,让他们合伙出个拔毒的方子…”
李景隆听的仔细,记得认真,却又惜字如金。
他嘬了嘬腮帮子,又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小主,
“诶!”
对于朱檀,他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
大明朝能喘气儿的,提起鲁王,谁都得竖起大拇哥赞扬一声:
那就是个畜生!
得到李景隆的回应,朱雄英就不在说什么了,趁夫子没来,低下头自己翻着书。
没法说,看着乌泱乌泱的人挺多,名义上也都是来伺候太孙读书的侍读。
可牵扯到课业,这些人一个都指望不上!
问一句圣人格言,徐钦说他不知道,郭镇说他不清楚,大小武说他不明白,李景隆说他没听懂。
至于那三个读书读出来的尖子,又都有各自的主张,个人风格太过尖锐。
黄子澄说圣人要你当个好人,练子宁说圣人要你干他丫的。
至于丁显,那就更过分了。
他痛下针砭,并且丝毫不觉得害臊的,以一种指点天下苍生的大无畏态度批判着所有人。
他说,孔圣人是在扯蛋,孟圣人是个草包,商君他知道个球!
如果想要进步,你可以优先听一听本朝丁圣人,也就是本人的意见!
……
魏国公府。
徐俏儿坐在窗棂下的梳妆台前。
轻柔的风,带着清晨的草地气息,将她的脸吹成了焕然一新的颜色,透着与众不同的文雅。
朱雄英少有的眷恋,在岁月的此消彼长中,让她失去了过去中的无忧无虑,却又拥有了现在的逍遥与更真实的童真。
直到过去了很久,她才又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展颜自得的一笑。
她觉得自己,美的很放肆!
直到又过去了很久,她才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依然笑颜如初的对徐叶说道:
“走,咱们出门转转!”
“好嘞…”
徐叶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又浅浅的笑着。
然后,她就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背着手,步伐轻盈的,以女子情动时的虔诚,走向了旭日东升。
而她眼中的神采,就像是要去拯救一条濒临坍塌的石桥。
……
出了家门以后,徐俏儿像是在掩饰某种目的一样,从东市转到了西市,又从西市转到了南街,甚至在一个臭烘烘的骡马市里也稍做了停留。
早点、汤茶、香粉、衣料,米面、卦摊、图书、古董、粮油、百货…
从大早上的人影寥寥转到了日上三竿,她似乎对面前的所有都感兴趣。
可她什么都看了,却又什么都没买。
这让几个跟着她们身后护卫的兵丁,脸都绿了。
他们都是军中善于征伐的精兵,日行几十里手拿把掐,可对于在街面上胡求晃悠,实在是…不甚精通!
最终,其中一个刀疤脸,实在是忍不住了。
等拐过一条胡同的阴凉地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凑上前瓮声问道:
“大小姐,你到底要买啥?”
“要不…咱哥几个买了给你送回家去?”
徐俏儿挑起了一只眉毛,脸上的表情清脆又悦耳:
“累啦?”
刀疤脸忙不迭的点头。
徐俏儿又扭头看向其他几人:
“你们也累啦?”
徐叶倒是不累,甚至意犹未尽,只是看见其他人都苦着一张脸,不好再说什么。
徐俏儿耸耸肩,又像是一个被请来主持正义的官员那样,欲拒还迎的摆了摆手:
“那就找个地方歇歇,喝口茶水…”
……
茶摊,是徐俏儿自己找的。
在拐过了几条胡同后,她才眼前一亮,当先在一个茶摊门外,一张四方桌前的条凳上,笑着坐了下来。
她笑中的委婉,就像是在极力克服着一种饥饿。
而这间茶摊并不显赫,甚至还带着岁月痕迹的破旧。
茶幌是葫芦形的,正有一个五十岁上下,包着蓝白粗布头巾的老妪,张罗其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