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毕竟还怀着孕呢。”谢观南并非对小戚氏有恻隐之心,单纯是被周震声前后态度的转变给惊到了,“你是没看到,周震声对她的态度冷漠至极。”
“其实那小戚氏不坦白也不行,你觉得周震声会为了一个还未出世的继承人,而容留一个心思歹毒的妇人在自己身边长长久久吗?”季熠提醒谢观南,周震声因为爱原配,是可以不纳妾直接将女儿作为下任家主培养的人,他最不缺的就是决断力。
小戚氏但凡有点脑子都应该把自己尽量摘出去,承认开门让纪响进来,人是纪响杀的,她就只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若还想遮掩,更是把自己往绝路上赶,她现在还有腹中孩子这么一个护身符,如果她把事情做绝了,周震声也可以更绝。
“那他何必续这个弦?”谢观南现在又认为小戚氏的惴惴不安也有周震声的因素在,一个主母如果没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会觉得不踏实,而自己的孩子若得不到家主的偏爱可能就更不踏实了吧?这么一想小戚氏的那点心思也算不上歹毒,最多就是利己心太重。
“周震声毕竟是个男人,他也会有世俗的欲望的。”季熠用意味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谢观南,最后还是换了个说法,“周楚绪再贴心也是闺女,成家以后最亲的总是她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做老父亲的也需要有个陪伴的人嘛。”
谢观南撇了撇嘴,接受了这个说法,这是个子非鱼的问题,周震声能在周楚绪成年后再娶,已经是个难能可贵的父亲了,他也有权力拥有自己的生活,这确实无可厚非。
“小戚氏也没料到纪响会对周楚绪起杀心,她的初衷只是希望周楚绪能放弃招赘,嫁去纪家。”谢观南不知道周震声对小戚氏做了什么,但只要他没有违法,都是变相帮了衙门,“我不能说周震声有什么错,小戚氏确实帮我们把这个案子的侦破进度大大缩短了。”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拥有更多的继承份额,小戚氏希望周楚绪出嫁,纪响则利用了她这点心思,要求她的配合,小戚氏谈不上与纪响合谋,但她确实成了这件凶案的推手之一。而周震声到底是用什么理由逼她说出实情的,也只有他们夫妇二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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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戚氏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去纪家药铺看坐堂大夫时被纪响发现,所以才能说服她给自己进入周府做内应。”谢观南还想到一点,“她不敢在家中吃安胎药,纪响为了示好、当天带给她的药她都留着,药方上还有纪家药铺的大夫写的日期。”
该说不说,虽然这件事情里小戚氏做了很多错事,但她的胆小和心虚同时也留下了特别宝贵的线索与证据。小戚氏利己心重是真的,但她为了保护自己留的后手又正好成了证明纪响犯罪的证据,也真是造化弄人。
“男子和女子在意的重点可能不一样,但周家这个宅门里,果然是养不了闲人的。”季熠喂好了追声,又去那个袋子里掏出个更大的果子,也一样徒手掰成两半,然后照样递给谢观南半个,“这是频婆果,比林檎个头大,这个最漂亮,我们自己吃。”
谢观南总觉得季熠先喂马、再喂他这个事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捉弄他,所以这次拿在手里,反而不往嘴边送了。
季熠看到送出去的果子被冷落了也没有不高兴,自己先咬了手中那半个一口:“雪球和追声都是西域纯血马,频婆果也是原生西域的果子。你看,我们把马弄过来混血养殖,频婆果移栽到这里种植,它们也就成了我们的东西。东西是东西,交易是交易。”
不需要季熠细说,他们都知道在先皇帝收服西疆之前,那里也曾有过战乱,西域的外族侵犯掠夺过边境的城池,而现在,本朝还会从他们那里引进战马和其他各种物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敌人,只要某个阶段的结果是好的,人有时候是不会那么在意过程的。
谢观南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些黑雾好像是散了些去,但似乎不是凭空消失的,而是被季熠吸了去的。这人总是能看到人心里特别阴沉的那点东西,但又把它们说得特别云淡风轻。到底是他天生就这么不在乎,还是经历太多了所以不得不放弃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