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历朝以来那么多代的皇帝,并非没有一个想到要去改的,前朝在颓败得无以复加之前,也是有过想要更改科考制度的皇帝的,但行进未半就无法继续了,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难,可能比开疆拓土与击溃外敌都要更难。
“动门阀无异于动帝国根系。”季熠说悦知风此来,就是说的这件事,“老师说,此次地动,恐怕也会被拿去做些文章,但这倒还不算太大的麻烦。”
地动一事,素来不乏有人会牵强附会到鬼神之说上,但本朝亦有风水阴阳大家,天有日月星辰,地有山川陵谷,天之道,地之理,都是有可说之法的,乡野蒙昧之说,难上正席。
“那老师特地从陇右道南下是为什么?”谢观南怕把季熠的手臂枕麻了,不多会儿就坐了起来,“这次春考你又不参与,难道是悦家有郎君要应试吗?”
季熠哈哈笑起来,说悦知风的孩子比他更不需要参与科考,因为悦知风只有一个独子,而悦青是从军的:“西南三道的士族和皇家的关系没有那么近,但明春大考多少是会有些影响,不过这还不是很大的事,关键在于关中士族和江南道士族之争,恐怕要甚嚣尘上了。”
又不是季熠要考,也不是自家儿郎要考,谢观南这下倒有些懵了,悦知风南下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到目前为止,他尚未发现科考这件事能比季熠和他的“小情小爱”对悦知风更重要。
“你别以为他不在意,他心里早已把见了你该说什么,说多少,怎么说都演练了好多遍了。”季熠隐隐觉得谢观南对悦知风的在意里头,还是有不少原因是这次悦知风大张旗鼓地来了,却又挥一挥衣袖四两拨千斤地把他俩的事一笔带过,“他这是留白。”
按照季熠的分析,悦知风最后的打算是,故意不在他俩的事上多费口舌,但又把气氛给烘托到这里,剩下的事情让他俩自己去想。人在得到的信息越少的情况下,越容易陷入胡思乱想的漩涡中,这样不需要对方大动干戈,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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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胡思乱想?”谢观南虽然瞟了一眼对方,但他这次不中计了,他就不跟着季熠的引导去,依然揪着原话题,“行吧,那这事就当我想多了,你告诉我,科考与你或者你们两家有什么关系?”
季熠叹了口气:“西南士族虽然处在关中与江南道之争的外围,但门阀势力素来同气连枝,春试要改,他们总是会有些想法的,老师也不是自己要来,他是被这些士族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