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继祖四下里看看,七八个孩子居然围得很有一些章法,明显是操练过的。一个个略显稚嫩的小脸上,却是一股子庄重严肃、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感。两人当下不敢乱动,从怀里掏出梁景所给的通行证,递给为首之人,那孩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递回去,曲臂平胸一礼,大声道:“敬礼!放行!”孩子们哗啦啦迅速站好队,喊着号子走远。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说话,继续前行,他们本打算前去城南沙家所属义仓货栈交待一下,顺便去魏复之的妹夫家走一趟。一路走来,居然被连续盘问三次,有方才的小孩子一样的儿童,也有手持哨棒、弓箭的乡兵,还有巡查的巡检司的官军,但不论什么人,都一个态度,没有出示通行证之前,都如临大敌,拿出通行证,尤其是他们手里是梁景大营发出的通行证,又个个礼遇有加,还热心的指路,告诉他们,最近道路扩建,哪里能走,哪里不行。
脚下的路,比以前宽阔了,大车可以自由通行,也畅通了许多。特别不同的是,街道行人并没有围城后的恐惧和担忧,一个个神采奕奕,有说有笑,完全不是一个被金兵围困近两个多月的情景,迎面所遇之人,都是含笑致意,并没有因为是陌生人而慌乱。
“东翁,这个梁景了不得啊!”魏复之低声说道。
“是啊,我还以为中山府快成死城一座了,可你看看,不仅没有闭户封门,而且人人并不担心,中山变化很大,我们没有料到的事情还不少呢。”沙继祖也是一脸不解,继续说道:“看来,我们还真是不太了解这个梁景,但从目前看,梁景能把中山治理成这样,真是个人才。”
迎面过来一位老汉,五十来岁,却精神矍铄,魏复之上前叉手揖礼道:“老丈请了,敢问这中山府不是被番兵围困吗?怎么好像都不太担心呢?”
老汉翻了魏复之一眼,警惕地问道:“你等何人?来此作甚?可有通行证?”一连三问,满脸警觉之色。
魏复之拿出通行证,递过去,笑着问道:“老人家不要紧张,舍妹在此居住,我不放心,前来探视。”
老汉接过通行证看罢,换了脸色,笑道:“既然是帅府所发,那是无妨。不知令妹夫婿谁家?看看我是否认识,给客人指一条路。”
“不敢有劳,妹夫乃是中山府言谨,可曾熟知?”
“哈哈,知道知道,中山府仓司主事(提举常平司公事),就在前面不远。”老汉顺手一指说道。
“多谢,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敢问老人家,听闻番狗围城,在下很是担心,但现观府内诸事人等,皆无忧虑惊恐之色,难道不怕?”
老汉笑道:“一看贵客就是外乡人,久不来串亲戚了吧?现在梁景太尉执掌我中山防御,丝毫不亚于陈大帅,就是这‘全民皆兵’之举,就让整个中山府上下折服,军纪严整,赏罚分明,当兵的待遇真是高,我老汉三子,一为正兵,二为辅兵,皆从军抗战,梁太尉有言道‘守土抗战,人人有责’,咱大宋多少人,番狗才多少人?所以,咱中山府不怕!哎,你这妹夫比我清楚啊,你自去问问就是。”老汉乐呵呵得拱手而别。
沙、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问自己:“这,还是中山府吗?”
带着迷惑、不解,二人先来到魏复之妹夫言谨的宅子,上次多亏言谨及时送信沟通,魏复之劝阻,沙继祖才没有犯下错误,说起来,这言谨还是言博奇的未出五服的族弟,现在看,是一手托两家的人物,提举常平司,正儿八经的钱粮总管,在他嘴里,可是能听到不少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