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拿着这几天汇总上来的情报,心情却是格外沉重。
自己还是有些天真了。政治斗争是残酷的,这个道理,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宫廷内斗是那么冷酷无情,什么父子情、兄弟义,都只不过是踩着上位的血淋淋的肩膀,天家无情,为什么?为什么?
赵构反复地问自己,不知不觉中,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拳心是那一页纸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赵构仰天长叹,嘴里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九爷,你不必太过伤感。一切皆在您的掌控之中,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别的不敢说,我的政务院,一个总丞,八位副丞,绝不会同流合污。这些天,每天都是安排两位副丞坐班,居安堂也调整了警卫力量,任何一个政务院令下达,必须有主管部长、主管副丞和我的签署才有效,没有政务院的行政咨文,他们一个州府也得不到。”李纲在旁边很有信心地说道。
“枢密院也是一样,这几天我一直在思危厅,赵副使和刘副使轮流当值,汪佥事和陈主事也一直在,所有军队停止一切调动,会宁府前线的军队,没有命令,一兵一卒不许回撤一步,北京路是底线。岳飞司令员和北京路总督、北道战区副司令王贵已经接到命令,大宣路以北戒严。”
赵构点点头,叹口气说道:“伯纪先生,宗老,事情好办,人难处理,这件事,我想听听您二位的意见。”
赵构突然想起范致虚事件,当时,他也是这样问曾经的隆德府知府张确。而现在,张确因为在河东路总督的位子上干得风生水起,政绩卓异,被赵构提拔进了政务院,现在接替耿延禧的副丞,主管宋国的交通、建设和水利,权利很大。
这件事必须先定调子,再处理,因为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被牵扯进来,历朝历代谋逆都是大罪,逢赦不赦。可这里面涉及到了赵桓,自己的大哥,又是首脑,真要一刀下去,整个宋国的上上下下会怎么看?历史会怎么书写?自己费力把火来到这个时代,难道把历史改写成这样吗?
李纲撮着牙花子不敢随便开口,这可是要命的差事,轻了不是重了不是。李纲看看宗泽,正好宗泽也在看李纲,俩人一对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无奈,但现在官家、大帅问起来,又必须回答,君命不可违,但这个话实在不好说出口,或者说不知道赵构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赵构的称呼变成伯纪先生和宗老,是想用私人身份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无论说什么,都有转圜的余地,要是“李总丞、宗副使”称呼起来,他俩可真要仔细斟酌了。
“遵从本心,事从国家。”赵构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却如当头棒喝,让李纲从犹豫不决中惊醒过来。
“对啊,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顾虑那么多,反倒是束缚了自己的心境,自己作为臣子,正是为君分忧的时候,瞻前顾后,如何担当大任。”
李纲略一沉思,说道:“九爷,我想起了小时候,孩童们过家家的游戏……”